第61章 认错规训“我可以看看你的那个吗?”……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暗下来,罗缅公爵府邸内,因为罗缅公爵很早就吩咐过全府上下全部都要重新好好打扫装饰,食物更是严格把关,不能有任何一丝瑕疵,以表示对即将到来的贵宾的尊重和重视。
相比亚瑟顿学院的标准餐和兽人社会普通兽人吃的食物,此时准备的食物可以称之为山珍海味,每一道菜品都珍贵奢华至极,小到调味品,大到食材原料,每一滴酱汁都做到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以做到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备的酒液是精粹,程序丰富品相上佳。
从早到晚,府内的机器仆人一直在忙碌,以确保全府上下一尘不染。并且在花园内摆放上绽放得最鲜艳的花朵,室内花纹对称繁复的桌布也要重新换下,灯台全都摆放整齐,瓷砖地面干净得能倒印屋顶的水晶吊灯。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刻,神秘的贵宾降临,五艘神武气派的航船在公爵府邸内安全将落。
房门口站立着一群恭敬有加的身影,每一个都身穿整洁华丽的正装,身板挺拔严阵以待,无不表示出对贵宾的庄重肃穆。
为首的高壮男人头发是全白色,眉眼如老鹰般锋利,此时见到贵宾从航程上下来,锋利和尖锐的神情从他的面容上褪却,取而代之的是微软和处于下位者的讨好示弱。男人旁边又静默垂首站立着冥勒和卡尔。
套着纯黑色斗篷的身影从庞大的航船缓缓走下,因气流引起的夜风垂扬起黑色的斗篷,黑色斗篷下的身形时隐时现,相比兽人社会崇拜的雄武不同,他的体态比雷蒙德还要轻盈纤细,但是他的身高和兽人一样高挑。
脸上的口罩几乎遮蔽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美丽的桃花眼。
罗缅公爵独自走上前去:“您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进。”
黑袍微微颔首,在罗缅公爵的带领下从空旷平整占地辽阔的院子进入了屋子。在二人的身后,冥勒和卡尔以及一同前来的众人才恭顺地跟在他们身后进入。
各种形状的灯盏的光亮照亮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富丽堂皇的装饰品,圣洁的光洁纯白雕塑,挂有流苏的窗帘,绵软厚实绣制了各种各样富有生命力的地毯。
长长的餐桌上放置着精美的菜品和和鲜血颜色的淳酒,黑袍在最顶端的主位落座,一左一右分别由冥勒和罗缅公爵落座,卡尔就保持沉默坐在罗缅公爵身边。
沉重的庄严席卷每一寸空气,众人皆是屏息默然不敢放肆。
黑袍面罩下美丽的桃花眼一个眼神,罗缅公爵得意,众人
这才敢开口说话。
夜星闪烁,寒凉静谧,雄伟壮观的航船就放置在院子里,即便公爵府邸已经足够宽大辽阔,房屋建筑也足够复杂气派,但当五艘庞巨的航船放置在院中时,衬托得房屋建筑变得秀气稚嫩。
坐在餐桌前,甚至可以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到航船的一角,洁白无暇没有一丝杂色,比镜面还要光洁,饱满如蜜蜂肚子的弧度,冷寂无言的轮廓形体,隐隐闪烁着空间内各色夜光。
罗缅公爵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碌碌无为的渺小尘埃,高高在上的皇室贵族,苦难和罪恶来自基因,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些罪孽终将使兽人走向灭亡。”
又有形形色色的声音附和:
“兽人的本性本就是罪恶的,贪婪的,无法原谅宽恕的,每一天都有兽人在自相残杀,这个世界已经无望了!”
“物种的发展到了极限就会迎来灭绝,这个世界已经糟糕透了!活着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毁灭才能走向永恒。”
“我们的使命就是让公平再次普照这片土地,让众生变得平等,再也没有歧视,再也没有罪孽,再也没有杀戮!再也没有地球毒瘤!”
罗缅公爵举杯:“向我们永恒的公平、永恒的未来致敬!”
众人急忙纷纷跟上:
“致敬!”
“致敬!”
“致敬。”
桌上所有人陆陆续续都举杯了,只等坐在主位的黑袍。
一声消弭在夜色中飘忽听不清的轻笑,黑袍下的生命体开始动作,他缓缓站起,悠然抬手摘下黑色的头套,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将自己脸上的口罩也摘下了。
面罩之下,露出了一张漂亮美丽的脸蛋,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高耸挺拔的鼻梁,嫣红的唇,一头蓬松的金发随着她的动作铺散在脑后。
女人的红唇挑起,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随意握住杯身抬了抬:“致敬。”
*
不知道为什么,雷蒙德比卢卡斯出监狱的时间早,卢卡斯被关到最后一天才被放出来。
不过雷蒙德当天早上出来首先就先去军事沙盘课上课,之后的时间没有空闲,连宿舍也不怎么回来,看样子每天都在学生会忙碌,终于拾起了学生会会长的重任,这或许就是雷蒙德先出来的原因。
因为新生测试的到来,空气中都散发着焦灼的气味,林贝安慰了惶惶不安的奥利弗,回到三十三楼宿舍时,看到了站在门后宿舍中央的卢卡斯。
当林贝用终端打开门时,视线中登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漆黑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阳台上的月光照进来的柔白,一动不动巍然矗立,她被吓了一跳,抓紧门板后缩。
宿舍的灯被打开,金发少年站如青松,标准的军姿昂首挺胸,几天不见,蓬松干净的金发长长了好大一卷,厚实浓密。因头顶光源的缘故,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浅浅映在他光洁的额头,细碎的发丝遮蔽额角,因为眉骨优越,这样的光线都没有刺到他的眼,清浅斑驳的碎影模模糊糊延展到他的眼下,也是因此,原本褐色的眼眸变成全黑,看不清原本的瞳仁颜色,高耸俊朗的鼻子,紧紧抿着的唇角透露出这具身体的主人此时的内心其实很不安。
林贝看清是谁,缓缓站直起身体,皱眉:“你黑灯瞎火站在着干嘛?”真的很吓人。
卢卡斯的喉结动了动,想上前来扶她,但是被她摆手拒绝了。
“林贝对不起我忘记你不能夜视了。”卢卡斯小心翼翼稍稍弓着腰,歉疚又紧张的模样,圆润的眼珠紧张兮兮又小心屏息地望着她,如同一个啤酒瓶里被塞满了玻璃弹珠,因着内心的情绪被挤压太久,翻江倒海一时无法挤出,“我只是,我只是”
林贝定定看了他两眼,想起分别的这几日终端上还有他源源不断发来的道歉信息,她全部都看过了,但是一条没回。
她收回目光,垂眸绕过这个大个子低头往里走。
身后,很容易被察觉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加重了,以浅显的微小掠夺过脊髓。
不过是她向里走几步的时间和距离,她将书包放到了椅子上,身后如同争先恐后涌过来一阵风,猛兽掠食而过,又戛然而止,微弱流动的空气将她耳侧鸦黑的发梢吹起一小弧。
高大健硕的肉墙堵在了她的身后,但却没敢触碰她,他凸起的被黑色内衬包裹着胸膛肌肉离她的距离最近,不足一拳。雄壮的身躯对她而言能够遮天蔽日,黑色的阴影笼罩住她。
“林贝,我想和你道歉,你别不理我。”少年的嗓音像是千辛万苦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压着下巴在凝望她的后脑勺和侧脸挤出来的,沙哑的嗓音像是在摩擦沙子。
林贝握着身前椅子边缘的双手十指微微蜷缩,唇角抖了抖,却仍然没有动作,没有转身没有回头,静静站在原地。
卢卡斯继续说:“我不该干涉你的决定,不该和你赌气,不该说其他兽人都是居心不良,不该和你吵架。”
林贝站在原地的身体没有一丝反应,不为所动,自顾自拉开椅子在桌子前坐下,垂头低眸拉开书包拉链把书本和模型拿出来继续研究。
卢卡斯孤零零站在原地,沉默地矗立了一会,看林贝真的没有一点反应,还是不想理他,只觉得万箭穿心,心脏被随意揉搓成一团皱巴巴的纸,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只无形穿透皮肉胸膛的大手控制,无法动弹无法挣脱。
他好几天没看见她了,他真的好想她。
分别的这几天他度标准日如年,时时刻刻都会回想起她最后发给他的那条消息,她想要和他绝交。
他的心就如同在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又哀怨不已,即便他还是不喜欢她去接近其他兽人,可是他受不了她再也不理他,所以他先行认错,夜以继日想了很久做了很多很久的准备,可是得到的,还是只有她冷冰冰的背影,她还是不想理他,她真要抛弃他了
一滴泪珠砸在胸前的衣裳上,晕染融进了黑色的制服内衫里,卢卡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没忍住流泪了。
眼前柔弱纤细、皮肉白嫩的人类女孩,不仅仅是拥有最细腻的情感和友善的品质,还是一个冷心冷情、绝情的女人,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当初对他多好多热情,千方百计在庄园的时候在德罗维尔眼皮子底下都敢明目张胆地靠近他,可是现在呢?她在亚瑟顿学院不用依靠他了,她就可以弃他于不顾,说绝交就绝交,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她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他,只是拿他当个消遣打发时间的玩意工具!
身后的空间静滞了一会,传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卢卡斯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林贝翻书的手一顿,眸光动了动,抿唇收回神思继续看书。
空气再次静默。
因为有了从前在庄园和系统说话的时候被德罗维尔听到的经历,所以之后林贝和系统的交流都在脑子里。
她把系统喊了出来:“系统,我在这个世界会死吗?”
系统机械的女声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温度波澜,简洁明了:“会的。”
林贝大惊:“那要是我在五个心动嘉宾的心动值百分百之前就死了会怎么样?我还能回去吗?”
“在这个世界死亡,那您将会永远消失。”系统尽职尽责回答,沉默了一会,在林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机械女声又道,“系统建议您,请不要做任何揣测系统安排和违背系统安排的行为。”
大概一根中指蜡烛燃尽的时间后,身后的方位又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心绪,林贝的脑袋旁伸来一只骨头粗长的手,一张纸被摆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卢卡斯又放轻脚步坐了回去,只是也不完全坐回去,侧着身子时时盯住对面的反应,一丝细微的面容神情变化都不放过。
林贝拿起那张纸看上面写的内容——
“亲爱的林贝:
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因为自尊心和你吵架,不该把我的意志凌驾于你的意志之上我卢卡斯在此发誓,以后只听林贝的话,唯林贝是从,林贝让我揍谁我就揍谁,再也不插嘴林贝和谁接触,只求林贝能够理理我
落款:不再惹怒林贝的卢卡斯。”
落款的下面空白处,还有一小幅小狮子头落泪的可爱简约简笔画。
这是林贝来到这第一次见其他兽人画画,不得不说卢卡斯的绘画还是很有趣的,和这个世界冰冷的画风格格不入。
林贝勾唇笑了笑,将手上的纸放下,将椅子转过去,问道:“真的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再也不干涉我做任何事?”
卢卡斯连连点头,因为他激烈的举动,头上蓬松的金毛也跟着抖动。
不过点完头,还是微微低垂下脸和褐色的眼瞳,委屈哀怨地蹙眉,不敢太明显用力,言语艰难:“但是我会不高兴你现在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我也不喜欢。”
她今天出入过很多场所,见过的人也杂,还没进行味道清除,也还没洗澡,所以以他的鼻子来闻,肯定是不好闻的。
林贝失笑:“那我以后也会多注意你的情绪的。”
卢卡斯黯淡无光的眸子骤然有了神色,抬起:“真的?”
林贝点点头:“真的。”她柔和地抿唇笑道,“我原谅你了。”
卢卡斯如一座小山的躯体蓦地从椅子上窜起:“你真的愿意理我了!?”不等她张口说些什么,他连连承诺,“林贝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林贝勾唇:“真的吗?那——”人类女孩的黑色瞳孔中倒影出他的身影,莹润带着水光的眼膜温情如含春水,“我可以看看你的那个吗?”
第62章 给或不给“不要这样……
怕卢卡斯听不懂似的,她润泽的黑眸缓缓向下看向他的身上,复才抬起眸又继续看他的眼,人类女孩的眼眸不刻意生气的时候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含着温软的笑,又富有挑。逗。性。
卢卡斯激荡的心情怔愣在脸上,如同一颗小石子被丢进平静的湖面里,一石激起千层波浪,一圈一圈涨大四散开,反应过来时,肉眼可见的,他的脸通红,原本被主人刻意雪藏的蠢蠢欲动再次席卷中枢系统。
“林贝,你,你”他有限的词汇找不出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人类女孩,像个
太坏了。
太坏了,从前在庄园的时候也这样,胆大到无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柔和包裹下的是其他暗藏的心思。他永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最爱他,说抛弃,也是可以立刻抛弃的。
似乎并不意外得到这个回答与反应,神情娴静的人类女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知道卢卡斯回来之后就立刻进行了洗浴,他身上的气味很清新,没有任何汗臭或者恶臭难闻的味道,所以她一边往卫生间走去,一边回眸看向卢卡斯:
“亲爱的卢卡斯,你先自己注射抑制剂吧。”
这是一句有促狭意味的话语,上次她主动为他注射了抑制剂的时候,他们接吻了。
心砰砰跳得厉害,跳得人呼吸全乱了套,卢卡斯只觉得自己的脸和耳朵全烧了起来。卫生间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体型磐硕的兽人好半天才似踩在柔软的浮云上飘忽着脚步,到自己的柜子里寻找抑制剂,给自己注射,轰鸣的心跳声长久不平。
林贝头上顶着毛巾出来寻找吹风机的时候,卢卡斯已经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像是小学生军训似的,格外僵硬,像是一个饱满的气球,气只进不出,连呼吸都无声了。
她找了自己的吹风机动作从容地在书桌旁吹干了头发,再次放回吹风机回身时,卢卡斯还是如她出来的时候那样,一模一样的坐姿,立志要成为一座雕塑似的,只是某些亲戚还是阻止不了就站起来了,纯净的黑色军裤顶成一座小山峰,山脊的阴影落在了山谷凹陷。鼓鼓囊囊一大包,想看不见都难,看着都难受。
林贝问:“你注射抑制剂了吗?”
卢卡斯点点头。
林贝摸了一下脖子上连洗澡都不敢摘下的竹节项链,随手将毛巾放在椅背,然后打开了桌子上自己暖色护眼的灯盏,把天花板上深白的灯关了,缓缓走向卢卡斯。
卢卡斯也觉得难堪,窘迫,但就是有种魔力,像是木偶的牵丝线在拉扯拖拽着他,做出了前所未有从未想过的举止。从小到大都是强者饱受其他兽人的尊敬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头一次将自己的玉望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其他生命体面前是让他觉得羞耻难耐的,而且还是在心上人面前,但是就像是龟裂的土地缝隙里溢出的那一小丝甘泉,又隐匿的欢喜和期待。期待她对他做些什么吧,快安慰安慰这颗因为懵懂的青春爱情而受伤的心灵。
他无法忍受般低下头颅,羞耻的睫毛颤动,扭捏着身体,妄图把它藏起来。
“别动。”林贝微微弓下腰,即便他是坐着的,但卢卡斯仍然很高,她的脸颊靠近他,“怎么注射了抑制剂还是这么嗯嗯?卢卡斯?”
她身上穿着的,是亚瑟顿学院那件统一配发的黑色睡衣,即便已经根据林贝的尺寸改良过,但当她做出这个动作时,薄薄的一层布料很宽松,尖尖角角轮廓挡不住。
人类女孩像是最无知最稚嫩的幼崽,清润的眸子覆了一层柔情水光,没有恶意,更像是调侃。兽人的视觉也是优越的,更别说全能战士卢卡斯,映照在阳台上的月光皎洁无暇,瓷砖上有轻如薄纱的夜云游曳过,卢卡斯看到了她脸侧柔软的小绒毛。
还有一层气鼓在胸腔里,充做底气和勇气,他残存的自尊心作祟,在软烂的心脉泥潭里挣扎,小小地不甘反驳:“它劣质。”
林贝鼓起两颊,了然于心般地点点头,在卢卡斯看来可爱极了。
说完,她又在他的腿上坐下,和上次一样,距离他的腰离了点分寸距离,他大腿坚实的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林贝已经有了经验,知道怎么调整其实都一样,所以她不再像上次一样扭动挪腰。
坐在厚实的卢卡斯腿上,脚尖是掂不到地的,两条细直的小腿在空中晃了晃。
她捧起他俊朗的脸庞,褐色的瞳孔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暗淡的橙光下,圆圆的瞳孔有了深浅层次,深深的眉骨凸起,长直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眶周围落下细纹鳞影。
他的身体绷得死死的,壮实的斜肌一直延续联接着宽厚的后肩,隆起的两侧圆鼓肩头像是劲道有力绵延不绝的群山画像,粗实的脖颈的温度与脸不相上下。
薄薄的睡衣相比冰冷坚硬的军服要舒服透气很多,一层空空荡荡布料下,人类女孩姣好柔嫩的细腰弱柳扶风,不知是不是沐浴露到了她的身上就会有味道,若有若无的香甜气味从她的发间飘逸出来,她柔软的臀。部就放置在他的膝盖与大腿的交接处,又是这种飘渺如一阵迷醉青烟美梦般的感觉。
只有她能给予他。痛苦由她给予,幻梦般的神魂颠倒,也由她恩赐。
卢卡斯只觉得心跳快要震碎耳膜,两耳轰鸣,两只柔软的小手正放在他的脸上,像是拉住了心中蓄势待发的野马的缰绳。
蠢蠢欲动的念头,一直回想着她刚刚的挑。逗之词,她真的真的要看他的
林贝静静凝望着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长长的睫毛飞快扑闪两下,卢卡斯艰难地吞咽口涎,眼睛根本不敢离开她的脸一寸,怕落在她单薄地只穿了一层睡衣的身体上,嗓音已经沙哑至极:“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看他的那个?
他空白凌乱的脑子还在纠结着,给她看还是不给她看呢?
这太突然了,猝不及
防的,毫无前兆,他们之间上一刻还在吵架还没和好,他还在想着怎么取得她的原谅,再获得一个眼神,可是这一刻却如此暧昧地缠在一起,这也太快了,他们他们就要这么做了吗?他还没准备好吧不给她看要是她再生气了怎么办?但是,但是给她看,会不会吓到她,会不会被她嫌弃,她老是指责他的舌头
听了他支支吾吾的问话,林贝以为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要和他这么亲密,所以她回答:“因为我想你啊亲爱的卢卡斯,我们都好多天没见了。”
“虽然问过德罗先生你的情况,他说你没事,但是我还是会担心啊。”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兽人,在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位置啊。”
“都怪你要惹我生气,但是你先向我道歉服软了,我也有理由吻你了啊。”
“这是奖励你。”
当然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明天要进行新生测试,虽然近期每天都在安慰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奥利弗,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但其实她的内心到了这一刻也不能安宁,还是紧张的;
也不能说最近她来月经的日子要到了,好像有点卵。虫上脑了,卢卡斯的肉。体实在美丽,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更不能说的还有系统刚才说,要是她死在这个世界了,那么她会永远消失的迟来的恐慌和隐隐约约的害怕。
眼前的金发少年好像眼睛比刚才更加湿润了,波涛汹涌的情绪在眼瞳下打转喷涌,她还没看清,只感受到他猛地搂住她的腰,青筋盘绕的手臂将她的腰背按向他,他们紧紧相贴。
林贝只觉得天地抖动,屁股下的大腿好像动了,她的身体腾空一瞬间,她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卢卡斯压进他的怀里了,坚如磐石的粗壮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壮硕可怕,像是大树的根脉那样盘根错节。
胸被挤压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的感觉,她只觉得呼吸不畅,喉咙中也被挤碾出一声短促的惊哼。
“林贝”少年埋头在她单薄的肩窝低语呢喃。
太纯。情了。
和她一比,好像她是那个大色。魔一样。和从前那个急色无比叫嚷着高高在上的荣耀要成为无坚不摧没有弱点的帝国战士的狮子兽人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林贝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和她料想的手感一样,卢卡斯的头发真的长长了,而且刚刚洗过澡还没怎么梳理,摸起来有点硬。
“所以,你现在可以把上衣脱了。”她微微颔首,凑近他爆红的耳廓。她一说话,他的身子就开始抖,腹部的肌肉颤缩带动了全身。
卢卡斯言听计从,将身上的内衫脱下,白色的背心也低着头羞涩地脱下。林贝就一直坐在他的腿上,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露出的肌体没有一丝赘肉,高高隆起的坚实胸部,目视往下,有如垒土般规律堆叠的腹肌,再向下,她的身体遮挡了背后主要的光源,隐约看着健硕的腰肌下凸出了几条藤树般粗细不一的筋脉长进了裤腰里,浅蜜色的皮质紧致粗糙,纹理清晰。
林贝捧着他在黯淡暖光下都能看出两颊绯红的脸蛋,又摸了摸他烧红的耳尖耳垂,靠近了距离吻上他的唇。
相比人类的柔软,兽人的唇其实稍微有点硬,卢卡斯的唇就和快要熟透的他一般火热。
卢卡斯已经闭上了眼,两扇小扇般的睫毛在扑朔闪动,林贝啄吻他的唇,舔了舔,身下的那具像大地一样承托着她身躯的坚硬躯体比刚才颤得更厉害了。
林贝刚想撤退,但已经忍耐不了的卢卡斯倏然圈紧她后退的细腰,撬开了她的齿关。唇齿交缠,心魂交付。林贝的吻挪到了他的下巴,青筋迭舞的粗壮脖颈,山峦沟壑的锁骨,暗光细碎的胸膛——
“不要不要”像是受不了似的,震颤的胸膛下心如擂鼓,被火团团包围的喉咙浴火难耐地无意识在叫唤着,高高仰着的脖颈和被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身体,唯有虚虚搂着她的腰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腰上,颤抖僵直不敢动弹,“不要这样”
虽然三十三楼只有他们一间宿舍住着人,但——林贝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到唇边,低吼:“嘘——太大声啦!”
她的脸也似火烧,也不好意思。
卢卡斯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她,脸色深红,双眼通红,能滴出水来,嗓子哑得像被烧红的铁烙烫过:“你,你”太坏了。
林贝再次捂住他的嘴巴,笑若春花凑近他的耳廓,用气音说了一句话:“大就是用来的。”又低下头去,可惜头低到一半,忘记嘱咐卢卡斯继续保持不动的姿势,穿过腋下的大手直接将她悬空抱了起来,她的腿凌空伸直,天旋地转。
后背平躺在卢卡斯平坦宽敞的桌面,还没反应过来时,卢卡斯黑漆漆的影子已经完全遮天蔽日地笼罩住她,她惊讶地张口想要训斥,他硬邦邦的胸膛压了下来,唇也被堵上。
如胶似漆地亲了一会,“你也不能动才算公平。”卢卡斯气喘吁吁,滚烫如油锅之上的热气喷薄在她的面颊上。
第63章 收牙收刺神清气爽
若隐若现在薄薄的一层睡衣之下的尖尖角角,像是雨后青山笼罩了几缕青烟云梦,拨云见日时,全都显露出来,再无悬念。
“收着收着”人类女孩无力地躺在宽敞平整的桌面上,连话语都说不出了,无力地抬手推掐,挣扎着腰肢。
“不能”软绵绵的裤腰一只大手就可以利索褪下,满脸红霞的人类女孩强撑着抬起脸来看他,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和清醒,囫囵不清,“我明天还要参加测试。”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卢卡斯跪在了地上,但即便是跪在地上,他还是很高。只是从张开的膝盖中央看到了卢卡斯英俊的面庞,林贝颤抖得更厉害,她想并拢双腿,但是被沉默不语的卢卡斯抓住了脚踝,放在了腰。迹。这样她就再也缩不拢了。
他的眼底是浓重如雾霭般的压抑,嘴巴却想要逗笑林贝般调笑:“林贝你是坏女人,你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并不轻松,甚至在抖。
相比较人类女孩纤细如拂柳的肢干,姣好的曲线,金发少年的体型饱满庞实,像一座久经风霜雨雪的小山峦,乱石丛生,累土硕余,凹凸不平。当他站在女孩躺的桌前时,漆黑的阴影轻而易举完全地覆盖住了她。
沙哑的嗓音粗糙,像是理智在燃烧克制下的产物,故作郑重冷静地回答她,实则沉重下压抑着疯狂的急切与狂喜:“我知道。”
林贝将双手抬起搂住他的脖颈,突然不是很紧张了,笑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卢卡斯最厉害,所以说什么都对。”
不知是哪个字眼戳中了他的心,他迫不及待地又吻了上来。
寂静的夜晚,是属于少男少女的醇醉时刻。就像青春文学里所写的那样,他们在幽静沉晦不清的暖灯下接吻,目光交汇,含着浓甜蜜意,彼此相拥低语,心神意动,意。乱。情。迷。
发烧的脸颊热气腾腾,狂乱的心跳贴在一起,像雨后躲藏在乌泱泱压在天际云层里的丝丝轰鸣闪电。
脑子空白一片,卢卡斯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幻梦中行走于天地间
的旅人,没有最终的目的地。
雨后的青山在炙热烈阳的焦烤下,终于露出真实的面目来,路人终于得以一窥高山流水,彩霞悬挂。
长途跋涉的迷茫旅行,终于有了心安之处。
“林贝……”卢卡斯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像是幸福得要哭出来了一样,“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吧。”
夜晚照在阳台上的月光皎洁无瑕,洁白的瓷砖变成了宝石,纤细的十指无力地蜷缩。
“…。我,我最喜欢你了…啊!……”
*
林贝睡了个好觉,舒舒服服的。卢卡斯给她了好久,她实在是不想要了,就踹他的肩,掐他的腰,然后他抱她去洗澡。洗澡的时候她实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模模糊糊记得卢卡斯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然后被她一巴掌给扇老实了。
睡前她抓住他的手,用残存的清醒意识对卢卡斯说:“别忘记你之前答应我的请求哦。”说完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其实卢卡斯进去了这么多天,如果到明天他还不回来,该担心的就是她的。
好在他回来了。
来到亚瑟顿学院之后,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林贝都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钟,治好了从前在庄园赖床的毛病。
一直准备的时刻就在今日要到来,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有卢卡斯昨晚的服务,今天起来松快多了,神清气爽,甚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已经努力过了,如果实在是通过不了,那就只能另想办法。
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林贝只觉得从一开始随便动动就喘不上来气累得想死的痛苦阶段过来了,现在她明确感受到每天锻炼比从前什么都不做身体要轻盈很多,也更有能量。
三万多人,要在一个标准日之内把新生测试弄完,可想而知强度有多大。
五门科目中最先开始的是两两对战的那三门,两两对战的科目大概规则就是赢的那方直接进入下一科目,输的那一方还有一次机会,当场另外再指定一个对手,如果还输了那就直接淘汰,赢了就进入下一科目。
按照这样的淘汰机率,第一项科目就直接会淘汰一半的学员,第二项科目同理也会淘汰通过第一项科目的人数的一半,第三项科目再淘汰剩下的那一半。
同一项科目还有许多组同时进行,人数锐减速度很快,而且通不通过还有很大的概率在运气,选择与被选择都是盲目的,除非本来就知晓对方的水平——比如雷蒙德和林贝。
雷蒙德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回宿舍休息,天亮时才从学生会工作中心出来,浑身依然散发着厌世的气息,两眼翻白放空略显疲态。
但是一见到林贝和卢卡斯,他的神情骤然变化了,一开始看到林贝的到来时聚起精神,直到凑近了,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在林贝的身上闻到了很浓重的狮子喷雾味道,虽然知晓这只小兽人虽然每天用完卫生间里面全是这个味道,虽然也知晓林贝有随时用喷雾喷身上加重自己气味的怪癖,但当他把这个举动和卢卡斯刚从监狱出来这件事联想在一起,就觉得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小举动。
他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身后,看到卢卡斯和林贝不经意间的眼神碰撞,又相视低头一笑,虽然从前他们也总是会站在一起,但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对,是目光,是浓甜的眼波流转。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小别如新婚,分别了几日之后亲热愈加,水。乳。交融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贱种,你们在宿舍做了什么?!”
林贝正在和卢卡斯说话,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窜了出来,吓了她一跳。相比她的惊吓,卢卡斯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早就知道雷蒙德就站在他们身后一样,甚至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就算是雷蒙德这样挑衅,他也没有生气暴躁。
因为身高差距,林贝看不到卢卡斯对向雷蒙德暗藏得意的目光。“睡觉啊。”林贝只觉得这条遭受学生会工作虐待的人鱼莫名其妙,“在宿舍不睡觉还能干嘛。”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之前不好好处理学生会工作事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回去处理配偶的事,怎么会积压了这么多?
亚瑟顿学员的学生会主席确实有很大的权力能够处置其他学员,但是也要处理相应的工作任务,在亚瑟顿学院没有人类社会大学里的辅导员那样的角色,也没有教务主任,学生会就负责了学员所有的生活内容,比如标准餐的发放秩序,发生住宿矛盾要调换宿舍之类的,就像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雷蒙德也需要带头去检查用餐秩序,这也是学生会主席已经规定死的工作内容。
卢卡斯稍稍上前一步,挡在了林贝的身前,高壮宽硕的背脊直接挡住了她的目光视野,她不知道具体两个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去对视的,她只看见了卢卡斯凑近了雷蒙德的耳边,翕合的唇微不可察地动了——说了一句悄悄话。
水火不容的两人,实力相当,家世也不相上下,头一次,向来一点就炸的卢卡斯和雷蒙德,居然没有打起来,还说了悄悄话。
然后,她看见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雷蒙德一眨眼间冰蓝的目光怔住了,缓缓下移的眼珠落到了她的身上,并不是怒不可遏或者是恶意找茬的眼神,而是一种近似打量审视的目光,却不尖锐,冰蓝的眼珠外蒙住了一层轻纱,夹杂着迷茫如沉重雾霭似的目光。
但这个目光还没有威力大到妨碍雷蒙德本身的气质,他的身上的坚冰没有化开,浑身无形的冰锥扎人,让旁人不敢轻易靠近,仍然以一种锐利的神情在审判他们两人,冰蓝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冷眼藏火瞪着他们。
机器人冷冰冰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所有学员在训练场按照学号集队,一望无际般的人头人身奔涌,地动山摇。
雷蒙德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林贝抓紧问卢卡斯:“你说了什么?”
卢卡斯咧开唇笑道:“我就说要是他敢再乱说话,就揍死他!”
林贝当然是不相信的,只是时间来不及了,现在也不是继续逼问的时候,就放弃了赶紧去找自己的位置。
她的学号是最后一位,109733985,还挺好找的,终端教务系统上面也有显示位置,就在雷蒙德的身旁。
很意外的是,当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当她偷偷看向他时,只看到一个轮廓明显起伏线条优越面无表情的冷淡侧脸,连眼珠都直直看着前面的后脑勺,一动也不动。
太正经了,与从前那副慵懒无畏又神圣典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贝转回头,回想着终端教务系统上的安排,五门科目先后测试顺序是机甲、沙盘、搏击、射击、徒步越野。
——估计等她最后一门考完,就直接回庄园了。
终端系统新生测试系统第一项科目已经在进入倒计时。
雷蒙德在余光中看到了她的身影已经转过去,目光已经不再落在他的身上,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肩颈的肌肉弧度也无形松懈。
可是被卢卡斯那句话牵动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第64章 恼羞成怒自甘下贱
太阳永远是太阳,东升西落,按照既定的轨道,在东方冉冉升起,于是便成为了旭日。
远方天边的雾气还未消散,与脓白连成一体,当旭日升起时,普照这篇沉重荒凉的土地,首先照到的便是远方中心教学楼前广场上的伟人雕塑。莱奥托第一代君主的头颅从林林丛丛的建筑之上露出来,金色的朝阳光辉挤开厚重的云层,将君主雄伟威严的面盘照耀得金光闪闪。
终端教务系统已经在进行第一项考核科目最后的倒计时,时间变成了手上一个个跳动的数字。雷蒙德却在这个时候,仍然回想着卢卡斯的话语。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般似的,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呢?
在余光所包含的视野中,他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那个小兽人,心神还在她之上。
在百无聊赖的监狱里,总是回想起他们相识的过往,回忆点点滴滴,回想起她脸上的喜怒哀乐,宁愿不逃避处理最讨厌的工作事务,也要向老东西低头,提前从监狱中出来,回到亚瑟顿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教室上沙盘课
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立刻马上就反驳卢卡斯的挑衅之言呢?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一只狮子,还是一只发育不全像幼崽的狮子?
这不可能!
他只是只是因为有他们这种舍友而感到耻辱而已,只是愤恨于他们背着他在宿舍做些肮脏的行为而已,不是嫉妒,不是嫉妒。
雷蒙德在
脑海中反驳了这种可能,他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喜欢异性,即便不喜欢老东西安排他去像配种一样的相亲,可是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的兽人,人鱼一族拥有自己的雌性兽人向来是最尊贵的族群基因荣耀象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凝重,紧绷的肩似乎也因为脑子里的想法很快就松快下来。
终端的倒计时结束了,每个新生兽人在线登录,虽然亚瑟顿学院的实力排行榜只向公众公布前一百名,但幕后的数据同样也是变动存在的,现在新生测试就是按照新生的实力顺序来进行挑选对手,雷蒙德是新生排名中的第一,所以他可以第一个选择自己的对手。
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知晓这位实力凶残前不久才因为和卢卡斯打架而进了亚瑟顿监狱的人鱼,一定会选择卢卡斯作为对手来最终一决高下,所有的兽人都盼望着今天的这一场大戏。
可是根据最后的对战分配,却是显示雷蒙德对战——林贝。
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所有的兽人都大跌眼镜,这明显是出乎意料的,经常看亚瑟顿学院校园网络交流基站的兽人都清楚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跟强者牵扯在一起,或许都没人会关注到这样一个弱小的兽人。
所有看过这些花边新闻的兽人都清楚,她只是一个身材矮小和半大不大的幼崽一样高、身板单薄得像一片纸的兽人,可是却有手段能勾引到数一数二的强者卢卡斯,甚至雷蒙德也牵扯在其中,至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校园网络交流基站众说纷纭。
大部分的兽人更相信是林贝勾引了卢卡斯一个不够,还在勾引雷蒙德,只是雷蒙德不上钩而已,谁不知道人鱼族有自己的雌性兽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的兽人呢?
现在雷蒙德突然没选择卢卡斯作为对手,而是选择了整个学院新生里最弱小的林贝,结果肯定显而易见,林贝这么弱小,走个路都能被绊倒,哪里能比得过雷蒙德一根手指,这已经不是勾引不成功的问题了,而是直接被针对了,让对方连一科都过不了。
几乎是第一轮对战名单出来的时候,林贝身边所有兽人看过来的目光各式各样,奥利弗还在终端上发消息给她,说她猜的真准!
林贝倒是还好,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雷蒙德不选她,那她麻烦才大了,她所有的两人对战策略都是只针对他一个人来制定的,如果不选她的话那她还没把握对上谁。
雷蒙德刚才那眨眼一瞬间的正经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他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模样,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过来,勾唇笑得嚣张肆意:“放弃吧,废物,你赢不了我的。”
林贝低头握着书包带子,柔软的侧颜恬静低落,白嫩的耳朵也小小的,纤细的脖颈莹白,露出的后颈皮肉细腻,单薄的身形委顿不已,勾着脑袋低语了一句:“来都来了,就让我输了再走吧。”
雷蒙德逼着自己转开视线,默念一遍自己喜欢异性,面上皱眉嗤笑:“让你死在第一项,是你的福气,断气总比苟延残喘强。”
小兽人仍然勾着脑袋,叫人看不清脸,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会记住您给予的福气的。”
雷蒙德不说话了,最后好好看了她一眼,拽着书包就往晋赛场地去。
林贝看他走了,才光明正大地抬起脸来,也背着书包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过去。
终端教务系统强大,实时更新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几乎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确定下第一轮几千人的对战和对应的比赛场地安排。
所有的兽人无论是选择者还是被选择者,或悲或喜形于色,都要到各自所对应的场地。
亚瑟顿学院是全莱奥托帝国实力最雄厚的军校,各种训练场、竞赛场地、武器资源都是最雄厚的,对于军事方面,帝国给予极大的宽容与支持。
被安排的场所就在训练场旁不远处的那几栋一模一样的大楼之一,密密麻麻如蜂巢的一模一样的洁白大厦里,每一层都有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房间,复制粘贴一样的门板,复制粘贴一样的过道走廊,洁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坚冷墙壁,每个对战组安排一间。
卢卡斯早早就来找林贝,然后跟在雷蒙德身后一同前往竞赛。卢卡斯暂居排名第二,有顺位第二的选择权,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完全是随便选的,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林贝。
比赛开始前,在走廊里,所有穿戴整齐、黑色的军装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学员们,陆陆续续走入各自的房间,推门进入。
卢卡斯和她在门口分别,他们的房间就相隔着一堵墙,雷蒙德神情不悦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拿着装有小型机甲模型的包头也不回地踹门而入,身后激起一阵小型龙卷风。
卢卡斯看起比她还要焦灼的模样,深深的眉骨凸出,深邃的褐色眼珠像是黑色眼珠褪色变化,和照在墙上的金色朝阳相映衬,连成了一块。
林贝抿唇笑了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开赛的时间就要到了,刚才还多侧目的兽人们已经全部进入房间,空荡荡的走廊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身影了,寂静得连一粒尘埃都保持肃穆沉默。
就在她要进门去时,卢卡斯突然小声不熟练地说了一句:“你一定会赢的,要相信你自己。”
林贝回头看他,乌黑的眼睫掀起隔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仰头看他,看着他褐色如蜜糖一样的双眼,金黄的阳光照在了他骨相优越的侧脸上,长长的像是野草一样没怎么打理过的睫毛在眼眶上落下碎影。
脑海中浮现了从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说起来其实也不是多久之前,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来计算,其实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如果在人类社会,那可能还只是初始的试探交往时刻。
就像是度过了千百个日月,在亚瑟顿学院的日子和在庄园的日子,分不清到底谁更像上辈子久远的记忆。
她想起刚刚认识的时候,暴躁的小狮子兽人总是会因为她身上的人类味道所干扰,叫嚷着绝对要远离她,绝对不会再受到影响,他作为帝国战士的尊严绝对不会屈服。
还记得她去他房间找他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威胁她,要是她敢对德罗维尔做些什么不利的事就对她不客气,要把她交给研究人类的科学院啥的。
她推门进入房间,就像是画出来的空间那样,三面墙壁没有任何区别,白得刺眼,中间的墙壁分割线条不明显,因为第四面墙壁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它们的白色变成了亮眼的浅金。
地面并不是空无一物的,一个房间也并不是连贯一体的,就像是玻璃罩那样,屋子空间中央有一个巨大透明、棱角分明的长方体物体,里面的地形囊括了沙漠、森林、海洋等多种生态景观,连天空云层都完全模拟了出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态空间。相较于屋子墙壁刺眼的白色,里面却是各种颜色都有,可见部分深蓝的海水景观底部长满了水草。
可神奇的是,落地窗照进来的太阳光线并没有将里面的影子带出来,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景色都互不干扰,保持着绝对的界限。
天花板上银白的巨大摄像头正对着下面屋内所有的空间,长方体的机身像是一个盒子,中央冰冷的镜头纹丝不动,反射着饱满的圆形光线弧度。
空荡宽大的屋子,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有回声。
雷蒙德已
经站在另一面,透过模糊如落叶水影的视线,他漂亮又扭曲的面庞若隐若现,林贝也攥着自己的包进入。
双方都拿出自己对战的机甲放入“竞赛空间”的两头置纳仓,舱门关闭,与此同时双方在各自面前升起的操作面板联接机甲信号,戴上全息模拟眼镜,检查无误,比赛进入倒计时。
随着天花板上的一声机器声提醒,倒计时结束,正式进入第一科目的机甲比拼。
雷蒙德的机甲是一只爬行动物一样的东西,身形外观像一只穿了莹白铠甲长着尾巴和翅膀的螃蟹,在次暂且称之为“白螃蟹”,中间的躯干部分是圆桶形状,“螃蟹”双眼的部分是凸起的扫描攻击眼,腿脚钳子部分异变成了攻击的机械臂。
白螃蟹一进入自然生态竞技场里就入了海,消失在人眼的视野中。
面前的操作面板棱角分明悬浮于半空,就像是用终端进行影音联接那样,浮动于半空的白色线条交错盘,边缘闪烁着充满科技感的银色光点。她的机甲是一只兔子的形状,看上去平平无奇,而因为全息模拟眼镜的原因,林贝现在眼前的视角就是兔子的视角,她的眼前还是舱口的森林边界,茂密的植被仿佛就在眼前。
林贝在操作面板上控制着自己的机甲进入森林,同样藏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位置,
她躲进树林之后又转移了位置,向着雷蒙德那一方靠近,然后悄无声息隐匿在树上。
杰曾经推测过很多种雷蒙德的机甲的行动方案,和其中一种贴合了,雷蒙德的原型是人鱼,所以会向水的方向自然靠近,杰说过如果明确知道白螃蟹下水了,不能立刻就去寻,去寻就死翘翘了——杰研究过雷蒙德机甲,这种机甲在水里的战斗力会是陆地上的两倍,只用等在暗处等它按耐不住来抓她就行了。
雷蒙德果然没等到林贝下海域,料定林贝胆小不敢招惹他肯定躲得远远的,所以林贝没等两分钟,那只白螃蟹就从下去位置的海平面又上来了,连位置都没变。林贝的视线中,沾了水渍的白色物体在沙滩上露出头。
就是现在,露头就秒!
躲在树上的白色机甲兔子暗红色的眼珠陡然变成两个炮筒,林贝的手同步操作着悬浮的操作面板,快准狠地按下攻击键。
一眨眼的下一瞬,全息模拟视角变成全红色,视野中央只有几个血红大字母——OVER。
“不可能!”雷蒙德的声音在屋顶响彻,层层回音阵阵,难以置信气急了,“这不可能!”
颀长健硕的身体出了房间从另一头进门来,气势汹汹地来到了i林贝的身前,低下的头颅满是怒气,依仗着身高和体型的优势,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逼得连连后退。
“这不可能!我的机甲外壳是我新合成的材料!普通的机甲攻击根本就对它没有影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败!?还是败给你——”
实在是恼羞成怒过了头,林贝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眼见他两只苍白骨节修长的双手伸出想要抓住她的肩时,林贝眼疾手快,从他旁边钻了回去。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请你不要大摇大摆地把机甲放在宿舍的桌子上”林贝怯懦地往后退,他现在的模样称之为癫狂也不为过,她从置纳仓中一把抓过机甲塞入书包里,一边飞快地想要逃出门去,“是你一直不以为意”
就在她的手要抓住门的时候,一道不重但是对于林贝来说也不轻的力道将她按在了门板上,他颀长精壮的身体抵在她后面,她抬手撑在身体两侧,可是还是挣脱不了,一左一右两只手也被他提起按在头顶的门板,她彻底动不了。
脖颈后的那一块空间,裸露出的皮肤,感受到了一阵微弱的风流擦,林贝看见近在咫尺的门板上,属于人鱼兽人的阴影矮下来。
一道凉飕飕的气流擦过她敏感的耳尖:“是卢卡斯教你的吗?你就因为这个?自甘下贱。”
那道声音吐出的气息是凉薄没有温度的,可就是这种冰冷,如蓄满了水的乌云,沉甸阴沉。
林贝的脑子一片混乱,视野受限,眼前只有冷冰冰的门板,急促的鼻息喷薄在上面,形成一小团水雾,飞快消融,又形成,又消融。
他压着她的身体往前顶了顶,压在门板上的双手被拉直,她的身前彻底与门板没有一丝间隙,连脚尖都踉踉跄跄被迫踮起。
她感受得到,她的臀贴着他坚实的腿部,他的膝盖还强硬专制地挤压着她的腿。
她一动也不敢动。
第65章 赢下一次羞耻得连舌头都快伸不直……
屋顶上的天花板,长方体形状的摄像头冰冷,摄像头镜面上半弧形的光黯淡不明。
“这不是自甘下贱。”林贝勉强口齿清晰地回答,“只是资源合理利用而已。”
“卢卡斯知道你这么说吗?”雷蒙德顿住了,似乎他也没想到林贝会这么说。
“或许知道。”林贝也低低回复了一声,语调平和得不像是被压迫威胁的那一方,“或许不知道吧。”
喘息慢慢调整,刚才的慌张,反而变得平和了,本能的畏惧消失,潜意识告诉她,雷蒙德其实不会对她怎么样,凭借的,就是已经到达百分之六十一的好感度。
门外的走廊里,已经有比赛完的学员陆陆续续出来的声音,硬皮靴踩在地板上格外清脆。
卢卡斯敲门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雷蒙德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只是侥幸而已,希望你下一科目还能这么幸运。”毕竟他们长久地在军事沙盘上对战过,林贝一次都没赢过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机甲比赛的事算他粗心大意,且她有卢卡斯帮助,下一个科目就是军事沙盘,这是谁都帮助不了的,雷蒙德有赢下这局的信心。
林贝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您快选择重新对战的对手吧,我在沙盘竞技场等待您的到来。”
她的面容依然柔和娴静,如月光一般恬静纯洁,嗓音沉缓清脆:“我等着您。”
这是明示了,彼此心知肚明,他们将会在下一场测试中重逢,不再是猜测。这也是在告诉雷蒙德,她已经知道了他的故意针对。
雷蒙德冰蓝色的眼珠看不出喜怒,注视着她离开,没有慌慌张张,而是镇定自若地提着书包往外走,门从里打开时,他看到了卢卡斯将她拥入怀中。
门缝越来越小,直至合上,他们相拥的身影消失在夹缝中。
那具娇小的身躯依然柔软纤弱,她的面容依然优柔,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温柔和友善,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雷蒙德却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另一面——褪去温柔无害的面具下的另一面,就像是兔子背着光的眼依然通红。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不同于兽人世界情绪的波动,或痛哭流涕或歇斯底里,只是平和地说话而已,只是对他不卑不亢平和地说话,他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磁场能量,柔和得好像他对她的感知像是一场错觉。
毕竟她看上去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依然手无缚鸡之力,依然没有武力对抗压制他的能力。
而那个三两下就打败了他的纤细背影,牵动着他心神的娇弱兽人,在眼前投入了其他兽人的怀抱。
手上的终端已经在催促他进行最后的测试,重新最后再选择一个对战对手。雷蒙德狠狠搓了一把脸。
只有赢了的人才能从房间里出来,当然雷蒙德刚才那种行为不属于正常举动,正常情况下第一次输掉的兽人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在剩下还未参加的兽人中挑选,挑选的顺序依然按照实力来进行,终端教务系统会搞定一切。
当其他兽人看到房间里出来的是林贝的时候,各种惊诧怪异的表情遮挡不住,甚至惊怪到瞪大双眼,连手上的包都掉落在地。
今日令人匪夷所思的第二件事发生了——第一件,雷蒙德机甲测试科目选择对战能力弱小的林贝;第二件,雷蒙德输了,林贝赢了。
林贝从卢卡斯的怀中出来,笑嘻嘻道:“看吧,我就说不用担心我。”从那间窒息布局的房间里出来,赢下第一局测试这个念头才缓缓植入脑海,小小的窃喜慢慢涌上来,她欣喜不已地对卢卡斯笑,“我赢了!”
卢卡斯勾唇,声音还算稳重,不像她这么喜形于色:“是的,你赢了。”
她故作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边往电梯走去:“等全赢了,回去多给你讲讲泰坦尼克号的故事!”
卢卡斯也不避讳其他兽人的目光了,神情宠溺地看着她。
等到了第一层的时候,林贝又突然回头说起:“我赢了机甲比赛唉,你就没什么奖励要给我吗?”
如果按照卢卡斯一开始的性格,那么他肯定会说,林贝,这都是你自己的比赛,新生测试是你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可是和林贝呆久了,这些话在他看来好像变得那么冰冷无情不近人情,和林贝在一起久了,生活中的空气都变了味道,特别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吸入肺腑的味道都是甜蜜蜜的,就算不做些什么,只是在一起都觉得特别幸福,生活不再平淡无趣,只是一起用餐一起上下学,都变得有趣愉快。
黑压压的军服庄严,数量众多,有通过了第一关而庆幸的,也有没通过最终在第一项科目就被淘汰而失落的,兽人的情绪在冷漠沉静的公众场合是内敛的,不会大哭大笑,各种情绪全藏在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里。
周围都是新生学员,大家穿着同样的衣物,大多与其他兽人相隔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属于兽人之间保持界限的礼貌和礼节。这令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的。
——唯有她不一样。
一想到站在一群兽人之中,身材娇小的她居然是已经灭绝于亿万年前拥有完美无缺的基因的人类女孩,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阵酥麻的电流窜夺脊髓,浑身都变得飘飘然了。
要是,要是以后她的身份被所有兽人发现了,被帝国发现了,那么曾经共处一处的新生们该会多么震惊和懊悔,该会多么痴迷——至少比他从前还要痴迷地去追溯她曾经的一丝一迹、一举一动。
她的眼眸比兽人的要和润,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迷人,含着冰雪融化时汩汩溪流般的柔情笑意,更是令人迷醉。
卢卡斯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林贝笑着反问。
“当”卢卡斯想要一口答应,但是又回想起昨晚她的“豪言”,激扬尘土的大卡车蓦地刹下,他只觉得面颊更热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耻得连舌头都快伸不直,可还是要强忍着羞耻,酥酥麻麻的背脊像是有数不清的蚂蚁在漫游碰撞,“你先说。”
黑色冷冽的军装面料下,包裹着饱满的胸膛,庞然大物般的躯体本该刚强坚毅,可却容纳着似水般的柔软,外表看上去依然像一座小山似的威武地矗立在地面,不动如山,可当仔细看时,他粗。硬的脖颈泛起粉红。
他的胸口因羞耻而微微震颤,林贝笑着伸出食指戳了戳:“他会弹,好神奇啊。”
这句话林贝昨晚说过一模一样的,就在她天含、药着玩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不仅仅只说了这一句话,还说了——
“还会闪。”
卢卡斯的脸彻底红透了,还好周围的学员都离得够远,现在没人敢凑近他们,包括和林贝一直要好的奥利弗,奥利弗抽中了一个他们谁也不认识的陌生学员,也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人类女孩的笑容甜美,可用那种甜腻的气音压着声音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坏。
“亲爱的卢卡斯,你克制一点,不然每个兽人就都看见了。”她黑润的眼珠向下。
卢卡斯的理智还尚存,侧过身去,金色的发梢从黑色军帽的帽檐下露出,顶尖部分微微蜷缩着,只留给她一个宽硕的背影:“你,你要是再这样,我生气了。”
你明明可喜欢了。
林贝抿唇笑了笑,这一会儿的休息已经很大缓解了她对于下一科目的紧张,精神也不再那么紧绷。
高耸入云的大厦身穿学员军服的兽人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有悲有喜,没几分钟的时间,一直在淘汰学员,终端教务系统上实时变动的数据,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个真实的学员。
眉宇间淡淡的忧愁还未散去,终端教务系统发来信息,她第二项科目军事沙盘竞赛已经被选定了,选定她的兽人是雷蒙德,要求她在两分钟以内进场。
看来在她出来之后,雷蒙德再次选择对手后战胜了对方,所以已经和她一样到达了第二项科目。
林贝告别了卢卡斯,独自用终端坐电梯上了指定的楼层,用终端刷开门,紧紧皱着眉的雷蒙德已经坐在了另一面。
房间类似于刚才第一项科目的布局,对战人选一人一边,中间有对战产地,刚才中间摆放的是生态模拟景观,现在他们中间放着的是军事沙盘课上的全智能模型,只是这个全智能模型相比军事沙盘课藏在课桌桌面下不同,这个全智能沙盘更大,基本占据了整间房间一大半的面积,沙盘上方漂浮着实时变动的数据显示着各项数据变化。
一直皱着眉的雷蒙德静静看了她一会,最终微微松开了眉宇,大概也是认为她绝对不会赢,那么多节军事沙盘课,她一次都没有赢过,每次都不敢对他的霸行有所不满。
当天花板上的机器进入倒计时时,林贝低垂着眉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有句话还是说的不错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努力按照目标去争取,本来就没有能失去的了,输了也无所谓。
于是,林贝又赢了。
“我说过的,总有一天,我会赢你一次。”林贝微微颔首,浅笑着说道:“这么多天,你对付我的招式还是一成不变。”
脑海中雷声轰鸣。醍醐灌顶,没有再比这个词更合适用来形容雷蒙德此时的心情。
不温不火的目光眼神,偶尔因为话太难听才微微皱一下眉的莹白小脸,原来不是不想理会自己,原来是在等着现在这一刻。
这么多天,他都在陪练哈。
连他会选择她对战这件事,她都算到了。
“林贝,你算计我?”雷蒙德向来清冷如清泉的嗓音音调陡然升高,他缓缓从沙盘对面的座位上站起身,修长精壮的腰身像行走的衣架子,他并没有同他们一样庄重地戴着军帽,银色的发全部慵懒随性地抹到脑后,全然坦露出富有攻击性一眼叫人挪不开眼的美貌,冰蓝眼瞳如千年冰山,美丽得就像是机械制造出来的。
不像第一次输给她那样失态暴躁,他坐在椅子上,两条手臂张开扶住把手,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面的她,尾音轻盈细腻,带着独特的属于人鱼歌喉吸人魂魄般的动听:“你真不怕我掐死你吗?”
“你听说过一个词语吗?”林贝没有回复他,而是另起话头,“人类社会里的词汇——龟兔赛跑,兔子有更快的速度,可是因为贪恋中途的美景,它最终输给了速度更慢的乌龟。”
“你总叫我废物,现在输给废物的感受如何?”她轻轻地微笑着,神态自然到就像是问及身旁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阳光和风景如何。
就在雷蒙德要发火之前,几乎只是一两个眨眼的瞬间,秀气的眉毛柔弱地蹙起,林贝低垂下脸,刚才刹那间露出的攻击性荡然无存,她又变成了寻常弱小的模样。
嗓音低缓,如潺潺流水,柳枝轻拂水面:“对不起,雷蒙德,我只是太想赢了。”
覆盖着一层莹亮的眼膜下,柔情似水。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在意我。”
她的话语如
叹息:“或许能更在意一点就好了。”
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那样,颗颗粒粒的珠子坠落平静的心底,激起雷蒙德心中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雌雄莫辨的脸上攻击性和敌意无意识地淡去,只留下直直的、挪不开眼的凝视。
第66章 再回庄园“这里也会很有趣的”
或许过去很久,或许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雷蒙德的嘴角抽了抽,这让他的笑容充满不自在的讽刺:“你是在求我对你手下留情吗?”
如雪点铺散的睫毛悠然眨动了一下,雷蒙德笑了:“别忘了,下午还有一门需要对战的科目。”
从被影响的情绪中收回自我,从前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弱小的狮子兽人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自从他们见到第一面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给他带来了不同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成为他的特别关注,她在视线中,他的目光就不会有所偏移,会感到莫名的心安;她不在视线中,就会克制不住地去回想她。
即便每次每一天都在麻木自己,靠近她、招惹她,只是因为她太弱,她活该遭遇一切,可在亚瑟顿监狱时终是忍不住要向厌恶一生的老东西服软,要求能早早出来去上军事沙盘课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像是从前作为人鱼在一望无垠的碧玉海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种说不上来的燥热最终被冰凉的海水治愈。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盖了一层纱布。
如玻璃珠般的眼珠再次光彩隽永,以如此强势的态度来掩盖内心的悸动,他轻笑否认:“我可不会像那只蠢狮子,轻而易举就上你的当,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人鱼族群,有自己的雌性人鱼兽人,我又何必抛下她们”他狠狠皱起眉,满脸讥讽,“来和你这这种又干又瘪的废物在一起?”
安然地坐在对面的纤弱身影,冰冷庄重的黑色军服到了她的身上都变得没有棱角,林贝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他的嘴巴歹毒,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生气,仍然用那种娴静柔软的目光注视着他:“一定会这样吗?”
在雷蒙德张口之前,她又发笑:“可惜你要失算了,下午的搏击,我不会和你一组的。”
雷蒙德本能地想嗤笑,他才是新生排行中的第一名,只要他是第一个选择对手的,只要他一直选择她,她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可是今天上午已经连续输了两场,输给了同一个人,望着小兽人美丽的眉眼依然从容自若,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抿平。
“现在不方便查看,等会出了这扇门,或许你可以看看,你现在是否还稳坐在第一的宝座。”她说。
屋外已经响起脚步声,有许多对战组已经得出了胜负,卢卡斯的敲门声也在屋外响起。林贝起身,转身出了门。
雷蒙德缓缓回过神,一把推开门,脱离信号屏蔽区域,打开终端查看已经变动的排名,果然看到排名第一变成了卢卡斯。
*
在困境之中,朝着目标努力,既然现在的目标是通过新生测试,要在亚瑟顿军校留下来,这又是一个看起来是如此任务艰巨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那就不能坐以待毙,总是要想办法的。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身体素质和兽人相比,太过羸弱,这是不可改变的,那么只能在自己努力锻炼身体提高各项综合素质的基础之上,想想其他的办法。
就比如投机取巧对付雷蒙德,抓住他狂妄自大的心理,通过能通过的一切科目测试,事实证明这个冒险的决定是对的。
上午的机甲和军事沙盘可以这样操作,那下午和夜晚的其他三门呢?体能方面是她的身体绝对的短板,而且还要时时刻刻在兽人聚集的场所藏好作为人类的身份。
早在前几天主动坐在卢卡斯腿上的那一天,她就对卢卡斯提出了“不情之请”,所有人都知道,有两只坏种突然出现在亚瑟顿市,其中一只出现在雨林训练区,也就是开学第一天被林贝遇见的那只,那只后来被雷蒙德杀了,多杀了这一只坏种,所以雷蒙德实力排名才能超过卢卡斯,成为第一,拥有了第一个顺位选择对手的权力。
那如果卢卡斯想尽办法多杀两只呢?那卢卡斯的排名不久回去了吗?
按照原本的坏种分布理论,这是不成立的,坏种主要分布在第十三区边境,那里战火连天,而且距离也远,在校规严格的亚瑟顿学院是不允许学员在校期间未经报备允许就参战的。
可是反常的坏种出没给予了这个机会,近些天除了边境战报,还有又有坏种突然出现在亚瑟顿市区的新闻消息,后来这些坏种都被关进了亚瑟顿军事特殊监狱。
只要坏种逃出监狱囚笼,再被卢卡斯合理消灭,那一切都有可能了。
只是卢卡斯毕竟是在监狱里,而且对面一直住着雷蒙德,只要他这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被会对面的雷蒙德发现,直到雷蒙德先行出了监狱,他才有机会动手。
卢卡斯消灭了关在监狱的坏种,并不是正常途径,终端教务系统并不作数据统计,只能由他本人亲自进行申报,申报需要时间,上午递交材料和证据,中午才会更新排名。
林贝一开始是真想卢卡斯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坐到排名第一的位置。
如果卢卡斯在新生测试之前没有坐上第一的宝座,就像今天这样,那么她还有第二套方案来对付雷蒙德,包括搏击毕竟校规可没有规定同一个赢家不能够二次参赛。
还好,还来得及。
接下来的计划就很顺利,在自由搏击时,卢卡斯第一个顺位选择她作为对手,然后自动认输,让她优先进入下一科目,自己再另外选择一个对手打败。
到了射击科目,每一个学员都有单独的隔间场馆,就像单独隔出来的一截跑道那样,刻度距离严谨。
除了佩戴竹节项链,再注射杰让埃里克送进来的信息素遮盖气味,五十发子弹打完时气喘吁吁,有了天才卡尔帮助设计的传感辅助机甲,五十发百发百中,迅速动作利索地处理完身上的汗液,喷狮子除味喷雾。
头顶天花板上的长方体形状的摄像头纹丝不动,金属光泽沉晦,棱角冰冷坚硬。
原本担心她使用辅助机械的事会被通报,严重的可能会判她作弊直接不予录取,或者再怎么样都该被叫去盘问一番,可是所有想象中的画面通通都没有发生。就像当初刚刚进入亚瑟顿军校时一样,平静与冷漠贯彻始终,并没有任何兽人通知要约谈她。
只要不违反校规,好像对于其他行为,都能视而不见。
终端上冰冷的数字还要跳动,每一个数字的变动,都代表着人员的淘汰与通过。三万多人,机甲模型比拼淘汰掉一半,沙盘技能测试淘汰一半,搏击再淘汰一半,射击淘汰一部分,此时此刻根据终端上面的数据显示,只剩下不到四千学员。
终于到了最终的审判——徒步越野。
就像开学第一天那样,而且比第一天的时候还要残酷,第一天的要求是通过三十公里的雨林训练区,而新生测试的要求不仅仅是雨林区,还有沙漠训练区,而且还是要在规定的时间以内。
对于兽人而言,优越的体能是他们先天的优势,徒步越野在一个努努力都能达到的界限内。而对于林贝而言,却是难上加难的科目。
日暮西山,苍茫的金色颗粒是颜料,渲染了一整幅画面。
堪称惊心动魄的一天就这样接近尾声,从前认为无比重要的一天,不可迈过的大山,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下来。
据说人和动物的不同就是能够使用工具,人又被称之为行走的直立猿,生存是动物最基本的需求,当有足够的能量才能进化出脑子。
金黄的天边连成了一条线,像是装裱画框的金边,像仙女棒挥舞时闪烁的星火,黑色林木阴影波动,不屈不挠地弯折,微凉的清风轻柔地吹拂过额前的细
碎发梢,如爱人的手掌。
在倒计时结束之前,穿上特制的机甲辅助鞋,从衣服兜里掏出杰配比的药物,缓缓推入雪白的小臂。
“你在做什么?”卢卡斯不解,日常生活中兽人注射最多的是抑制剂,可是林贝并不需要注射抑制剂,他压低音量低吼,“你给自己打了什么东西?!”
林贝投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激素。”
卢卡斯快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在颤抖:“这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人类女孩的身躯看上去太柔弱了,脆弱得好像一折就断,需要细心爱护,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怕惊动到她,更别说给身体里打药这种事。
“不会的。”林贝抚摸他的手,抿唇浅笑,“在这个世界我比谁都怕死。”
卢卡斯的神情依然充满担忧和不认同,林贝没有再解释。因为想要朝着目标生,所以才会舍得下一切。
清风吹扬起耳畔的碎发,她又说道:“等会要麻烦你了。”虽然说适当的激素没事,但以防万一,还是卢卡斯多照看着比较好。
到了最后这一步,参赛的学员数量少了,而雨林区和沙漠区面积辽阔,人均密度就会变小,为了藏匿身份,最好的举动是脱离大部队。
今天新生测试结束之后,就会进入一月一休的假期,就像还没进入亚瑟顿军校前所知晓的那样,亚瑟顿学员的假期二十九天有一天,学员们可以外出校门。
三十天一个标准月,一个新纪元年有二十个标准月,相当于一个新纪元年才有二十天的休息时间。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按照当初承诺的那样,顾及再次睁开眼时,她会躺在庄园的床上,面对的会是德罗维尔。
杰有她最全的身体数据,根据她的数据推算出来的药量,能保证她保持着这种亢奋的状态以达到目标。加上有根据她的身体特征特别制作的辅助机械鞋,很大概率能够增加她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目标的可能性。
注射刺激性的药物的感觉像什么呢?好像身体会一直发热,大脑高速运转,好像失去了痛觉,但又不完全失去,大脑的脑神经依然联接着身体,痛感依然存在,但是弱化了这种痛觉,心脏跳动得快到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心率过快而死亡一样,精神高度集中,踩在棉花上和坚硬的地板上来回切换。
凛冽干冷的风吹乱了头发,不客气地刮擦过脸颊,护目镜下的眼睛有些湿润,林贝不清楚在外人看来现在的自己像什么样,但身旁卢卡斯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总是在三番五次地询问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中止。
如果现在中止的话,那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而且她的身体并没有特别疼痛,最多是全身从头到脚都很酸,精神上是很亢奋。
沙漠的风是有形状的,席卷了几圈细小的沙砾旋转成为小型旋风,摇摇晃晃像喝醉酒的醉汉,向模糊的远方去了。
月亮庞大得遮蔽了半边的天空,呼吸时嘴巴吸进去了尘土,干涩的咽喉里涌起血腥味。
林贝甩了甩脑袋,卢卡斯赶紧扶住她:“林贝!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的口齿很清楚,心跳快到她的手脚颤抖,“还有,还有多久?”
耳畔轰鸣,听不清声音。
“还有”
“还有一个一个”
“还有一个标准时!”
她的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脑子已经停止转动了,但是身体还在坚持着脑子的意志向前奔跑,机械辅助鞋踩在沙子上一刹那就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血液在燃烧。
终端的光点有规律地闪烁,代表终端亚瑟顿学院教务系统在持续不断地工作,好像又清醒了,卢卡斯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一起朝前奔跑。
朝着一望无际平成一条线的远方跑去。
林贝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卢卡斯焦灼的面孔神情上,好像一眨眼,又换成了德罗维尔。
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德罗维尔的脸庞并不如日常时庄严肃穆不怒自威,他好像在低着头看她,因为低下他尊贵的头颅,平日里一丝不苟乌黑油亮的发被风吹扬,俊美的眉间微微蹙着,光影在他深邃的眉眼间作画,凝望着她面容的黑沉眼瞳后激涌又克制压制的情绪在翻江倒海。
猛地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头晕目眩,眼前黑影成团。
一双宽大温厚散发着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双肩,一团黑沉的影子来到她的身前,彻底遮挡住本就不明的视线和光源,熟悉的沉着浓厚的雄性气味侵袭进鼻腔,直达大脑。
这双能够包裹她双肩的大掌握着她的肩部的力道并不沉重,将就着她特意放轻柔的力,却又有种不容拒绝没有反抗的余地的意味,握着她的双肩将她重新放倒在床上。
她不断地眨眼,缓解眼前一团团乌黑的情况,等后背碰到枕头的时候,她看清了,眼前的是德罗维尔。
他宽厚的身躯倾斜在床前,遮挡住窗外的光亮,漆黑的阴影轻易就可以覆盖住她。
周围的陈设还是那样熟悉,床头的血红宝石暗暗发出晦暗的光芒,复古典雅的厚实窗帘垂落在地面。她在他的房间,躺在那张他们缠绵多时的宽大床上,被褥上全是他身上冷香的味道,和近在咫尺的他身上的味道一致,全然包裹住了她,不留余地。
她和他的脸相距不远,她僵直着躯干,躺在床上抬头一动不动地瞧他。
他看起来似乎还是和一个月以前没什么不同,气质稳重,目光冷沉。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似乎是德罗维尔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先收回了握着她单薄双肩的手,柔和地为她掖好被子。
他直起身,给予人压迫感十足的庞壮腰背直起,坚毅的面孔巍然不动,姿态优容地坐到了床前的宽大沙发上。
“林,您醒了。”若无其事的语气,正常到就像是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包括给自己注射激素,他没有一丝反应,淡然自若地向她例行早上的问候一般。
“嗯。”林贝心虚地缩回身体,蜷在被子下的身躯又几不可察地放松,和德罗维尔待在一起,总是会很有压力,他拥有一双能够洞穿一切的黑沉幽深眼眸,仅仅只是像刚才那样撑在她的上方从上到下近距离地俯视她,都让她倍感压力。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总是叫人看不清他到底知道多少事的,包括她在学员宿舍和他的亲弟弟卢卡斯接吻了。
占地辽阔的庄园就像是沉睡的野兽,同它的主人一样,有种冰冻时间的魔力,再次回到这,之前在亚瑟顿学院那些过往,都成为了一场独特的梦。
十三区、十四区战乱,被坏种袭击,学习机甲知识,和雷蒙德对战,救下卡尔,激荡的过往与默然的庄园是不匹配的。
庄园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它沉静、优雅,待在这,时间流逝的速度减缓,世界归于平静。
眼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她心急,但又不能表现得太心急。
“德罗先生,我的新生测试通过了吗?”
德罗维尔在装饰典雅简洁的沙发上落座,闻言缓缓抬眸看向床上的人类女孩,人类女孩状若自然地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圆润的双眼瞅着他。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她好像还是和昨日的梦境长得一模一样,但又变化了,她的皮肤更加细腻了,肤色依然还是白润透红的,只是艰苦的日子让她的皮肉不如从前在庄园时那样白到发光,也是因为身体此时虚弱,唇色有些苍白,但肉眼可见的是她的身体线条更加健康美丽,人也比生活时更加生动活泼,她好像挣脱了他的梦境枷锁、从终端里来到了面前。
德罗维尔静静用黏。浊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五官,一寸一寸,直至下巴为结束。细细记住她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梦里才好相见。
不不需要再在梦中相见。
在林贝心惊胆战的小心注视等待下,德罗维尔的目光重新对上她的双眼,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有一种沙粒在
实质性摩擦的质感:
“林,您不需要再在意这个结果。”他平稳地说道,“我会为您改造庄园住所。”
“这里也会很有趣的。”
第67章 再回庄园(二)“某些东西,总是要权……
“为什么?”如同每一个在遭受不公正待遇时的人一样,林贝从被子里探出身体,睁大眼睛轻轻反问,“我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很多努力”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结果?”她圆润的黑眸水光潋滟,温湿的眼眶柔软,面对着像一座沉默的高山的实力掌权者,呼吸轻缓下,她动了动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
“德罗先生,我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询问卢卡斯结果时,那个时候已经在沙漠训练区的边缘了,就快要到达终点,那个时候还有一个标准时,她肯定能通过了的。
“您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辽阔的额头下,深邃的眉眼晦暗不明,仍然是很宽和用雍容的姿态,总是以怀有对不懂事的孩童般的宽容和体贴,体贴地放缓嗓音,低沉的男音随和:“只是为了一次考试,您给自己注射药物,这对您的身体有害无益,亚瑟顿学院并不适合您安全生存。”
理由他和她都很清楚,在兽人聚集的军校,她的身体太过娇弱,随便一个考试就可以折腾掉她的半条命,只靠信息素、遮掩气味的竹节项链以及除味喷雾来掩盖作为人类的身份,如果某一天出了什么意外呢?要是她作为人类女性的身份在军校兽人聚集的场所暴露了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漆黑的瞳孔纹丝不动,像是亚瑟顿教学楼建筑群前巍然屹立的雄伟君主雕像,沉默与宽仁下包藏着无尽的强势与专制,他的嘴角抿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到这来,我可以陪您,让您不再孤单。”
一个标准月,他宽容仁慈的外表下看不见的耐心告罄,行走在沙漠中的人将水瓶中的水喝尽,倒过瓶口也一滴不剩。
被弥天大网捕获的小鱼试图在网兜里做些挣扎,林贝舔了舔唇,试图辩解:“德罗先生,药剂是我让杰给我配比的,但我以为您知晓此事。”
不是认为知晓,而是他一定知晓这件事,他默许了这一丁点近乎看不见液体的药剂的使用,他没有干预和插手。
但最终看到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类女孩,柔弱无骨似的躺在他的怀中,没有重量,一朵盛开绽放的花朵原本饱满的花瓣有了萎靡之相,花瓣富有生机活力圆润饱满的弧度蔓延血管筋脉。
猛兽栖息之地,悉心照料的娇花,怎忍心容许枯萎一丁点,只是掉落一根发丝,都是足够珍贵到好好保管的程度,何况如此。
柔弱纤细的人类女孩躺在这张大床上时,体积小到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乌黑柔顺的发粘合着已经干涸的汗珠贴合白皙饱满的额头,两排精巧细长的睫毛安静如斯,柔软的真丝睡衣发出细碎的暗淡珠光。
德罗维尔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原来这就是心疼啊,不是简简单单可以概述出来的难受难过,而是一颗心脏缩扭在一起。
兽人的本性是好战和嗜血,以某些肮脏的想法玉望来说,他时常想看这张漂漂亮亮的脸落泪——只为他一个落泪,满心满眼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可是比鲜花还要娇嫩珍贵的人类女孩,他又要好好守护,舍不得她伤心落泪,她应当如同古老人类的传说那样,穿上最华美垂曳的衣裙,住在优雅舒适的古堡里。
所以继续住在这庄园里,就是他对她最好的保护。
沉默着看她一会,他回复:“我确实知道,但我并没有给它下达任何给您送药剂的指示。”
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幽黑的黑色瞳孔几不可察微动,原本浓稠的目光像水一样融化开,浅淡地露出了其他情绪,似乎有些微诧,嘴角柔和的弧度一成不变:“它很听您的话。”
林贝的话被不咸不淡地堵了回去,她知道德罗维尔曾经给杰下达了指令,第一指令为服务他,第二指令变更为服务她,德罗维尔才是他真正的主人,杰一切的为她服务的指令都要在德罗维尔同意的基础之上。
就像之前杰帮助她学习功课,帮她制作机甲,这都是在德罗维尔默认同意之下才进行的,好几次德罗维尔都在旁边。可是关于药剂这件事,她也没想到杰居然没有通过德罗维尔的认可。
据她所知,杰并不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器人,它入住庄园的时间很长,虽然非常智能高科技,但本质上还是外力条件创造出来的,以各种芯片机械为原材料,它所有的行为都是遵循指令,这是第一次,居然没有通过主人的指令行事。
这是一件让闻者都哑然的事。
整座庄园基本上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分布着杰的“视线”,它联通运作整座庄园——打扫卫生的机械仆从、后院内剪剃草坪打理花圃等等机器分体,每一个“零部件”,都在杰的控制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像人体里的神经,联接大脑与身体各个部位。
德罗维尔让杰来到了房间里,多天没见,杰还是和曾经第一次见面那样一丝未改,白净得如镜面般光洁的表面散发着浅浅的柔光,拥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四肢和躯干,这令他能够行动自如,唯一不同的就是脑袋部分,它没有五官,脑袋脸的部分只有平整的弧面,额心部位有一个时不时扫描分析工作时会闪烁的光点。
它端正地矗立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看不出任何生命轨迹,板正的身体好像军队里受过训练的士兵。
德罗维尔神态冷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再次对林贝说道:“它很听您的命令。”
林贝抓住被子一角的手指蜷缩,有些手足无措,德罗维尔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也没有探究,寡淡得像是只是在向她称述一句话而已。
德罗维尔好像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话语谦和:“您的身体因为那针药剂被损伤了,说起来,也怪我的机器人,是我的不是了。”
林贝刚想要连连摇头,稳重平和又冷静的男人眉眼沉沉,看上去终日没什么表情,却在她的面前不会让她觉得面无表情不好亲近,怀以一种无比宽容的态度,像是亲切的长辈在耐心地循循教导犯错的孩童,德罗维尔缓缓说道:“某些东西,总是要权衡利弊做出舍弃的,不能全都要,您穿破了带回家来的裤子,我会替您处理。”
好像只是单纯在说因为新生测试最后一项科目徒步越野过程中擦破的裤子罢了。
林贝缩在棉柔的被褥下的身体僵硬,莹润的双眸看了看一旁安静的润白机器人,微微睁大双眼,好像不可思议极了,轻声问:“您您要销毁它吗?”
“不。”德罗维尔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冷淡气质,幽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是我疏忽了,它应该更新了。”
好似在安慰一个拿着兜网在捕捉蝴蝶但蝴蝶飞走了的伤心孩子:“只是技术更新迭代而已,林,它会回来的。”
杰当时出场的时候已经是最新最先进的机器人了,早已拥有自我更新自我学习的能力,根本就不用返厂更新。
——“某些东西,总是要权衡利弊做出取舍的,不能全都要。”
这句话,像是突然落下的鞭子。
*
林贝醒来的时间是唯一的休息日的下午了,庄园里,至少是林贝的视线之内,并没有卢卡斯的身影,林贝当然识趣的不会问德罗维尔。
她在德罗维尔的房间内醒来,在短暂的交谈之后,德罗维尔好像终于知道他在这里她无法安心休息,于是他善解人意地主动告辞出了房间门,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去上了亚瑟顿军事学院之后,更加明白了如今德罗维尔的权势地位有多么如日中天,传闻中联合全部联邦的领袖、能够与西蒙斯克首相抗衡的亚瑟顿市军事行政长官,根本不像平日里面对她时
所露出的宽容仁慈姿态。
这样的大人物,总是很忙碌的,至少在他们之前厮混到床上之前,他永远是那副冷沉平静的神态,下了床也是,两种神态表情大相径庭,割裂感很严重。
那个时候德罗维尔每天早出晚归,后来慢慢地增加了在书房办公的时间。林贝丝毫不怀疑他刚才所说的要在庄园多陪她的话,她也坚决地相信,德罗维尔会是做出那种他在书房办公,然后她在他身边陪着他的那种举动的狮子兽人。
德罗维尔的房间内,到处都是他的气味,被子里,被褥上,空气里,一呼一吸里属于雄性成年狮子兽人的味道浓厚,一闭上眼在这间屋子里、这张床上发生的动作情景就让她难以平静,一睁开眼更是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床头的红宝石她崩溃的时候抠挠过,棉实的落地窗帘她曾脚不落地地揪扯过,还有身上绵软的被子,比从前那条要轻多了。
她的脚趾蜷缩勾着,令她睡得很不安稳。
再次醒来时,到了日暮时分,太阳的光争先恐后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来。
德罗维尔已经做好了晚餐,解下围裙后非常亲昵自然地上楼询问她的身体状态,她起身要回到房间换衣服,真丝睡裙里空无一物,棱角让她无法直面德罗维尔,无法像他一样永远不动如山。
她强忍着羞耻心,略微加快步伐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一股很浓重的腥味铺面而来。
光着的脚踩在门前,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即便踩入地毯也仍然沉重,她心一横勾着脑袋进去。
映入眼帘的粉红色公主床上,那娇娇小小秀气无比的被子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样,奄奄一息,层层叠叠的褶皱让它无比萎靡无力,白色斑驳。
沉沉的脚步声已经来到身后,到处都是他的地盘,她根本无处可躲。
即便后背没有眼睛,那如庞然大物般的巍峨身躯靠近时,悄无声息的鼻息也靠近了,幽沉地从身后的头顶吐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以无形的壮硕姿态笼罩住她。
第68章 肮脏龌龊“我爱您“……
林贝原本认为,在人类灭绝亿万年之后,兽人所建立所统治的帝国,更加专制,等级森严,从上到下,每一位兽人都严格遵循着保卫帝国、为帝国开疆扩土的职责,他们每个都冷漠得像是机器里的螺丝钉,与他人隔绝,不会去思考多余的事物,随时为帝国奉献自我。
就像她从前所认识的德罗维尔,能将所有事务都抽丝剥茧般地进行处理,将一切帝国凌乱的公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只是坐在那,就有一种令旁人无法忽略的沉稳气质,挺拔得像是密不透风的热带森林里最高大最古老的树木,虽然冷酷威严,但不会不近人情,对她总有无尽的耐心和包容。
但出了这座辽阔的庄园,在亚瑟顿军校生活的这么些日子,让她意识到,并不是每一个兽人都生活得像是苦行僧似的,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思想没有玉望的机器人,他们只是平静地将各种心酸与痛苦掩盖在平静之下,甚至对于种种处境没有深思没有反应。
兽人,将内心的沉重玉望平静地发挥到了至极,只是思想改造不够,还有最后一身肉。体,他们几乎变成了只为帝国战争而存在的机器。在强大的莱奥托帝国下,只有对太阳之子、大地之子无尽的颂歌。
看起来是平静无波严密地运转着,铁腥之下,是像绞肉机一样的冷酷和杀戮。
罗缅公爵会为了让自己收养的义子变得更加强大,会生生挖了卡尔的眼睛,给他换上了性能更好甚至不用眨眼的生物机甲眼珠。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双眼睛能为他实时分析外界所看到的一切,听起来是令他没有弱点的一种堪称残忍的方法。
还有德罗维尔,床上的疯狂缩影在记忆中已经变成了一团不甚明晰的黑影。他永远是那样像是大家长一样为她着想,保护着她,以敬称“您”为称呼,彬彬有礼,像古老的绅士贵族那样谦和知礼,但林贝从始至终都知道,她和德罗维尔之间是不平等的,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由他给予。
从她出现在德罗维尔庄园的后园开始他们遇见的那一刻,德罗维尔是沉默的土壤,随时随地提供着养分,供给她汲取,默默无言地为她制作华丽衣物,戴上围裙为她洗手做羹汤,为她清空商场满足她想要逛街的愿望,为她安排假的身份进入亚瑟顿军校,他沉默寡言,巍峨强大,深知能为她做的更多她就越需要依赖他,她一行一动都需要他的支持,没有他的支持,她在这个世界将寸步难行。
想必有了德罗维尔的亲口吩咐,那台洁白无暇的机器人已经被送去更新了。
从前她在庄园生活的时候,她窗帘密闭的房间不会如此密不透风黑沉压抑,窗户一定没有开一丝缝隙,绣制了美丽花纹的窗帘垂落在地板上,纹丝不动,尽忠职守地阻隔着光的进入。
屋内所有的狼藉与苟且,一览无余。褶皱叠摞的被褥,白色干涸的不明物体粘黏在上面,当初为她量身定制的梳妆台,弧度圆润精巧的镜子也被这些脏污弄得模糊不清,大敞的衣柜,做工精致但凌乱的衣裙们横七竖八,不用想象都能感受到的疯狂,在她不在庄园的日子里
林贝的脑子滞塞,不敢呼吸。
宽敞的房间仍然保持着她进门来时的静谧无声,光线有些晦暗,空气阻塞静止,唯有的流动之处,就在她近在咫尺的身后。
一只骨节粗实的手掌落在了林贝的肩头,似乎很顾及着她身材的娇弱,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在他们之间有了实质性的深入进展之后,他总是很喜欢和她有些自然的身体接触。
她屏住了呼吸,被这只大掌翻回身体,被迫去面对德罗维尔。只是迫于某些原因,她抬不起头来看他的面容。
在他面前娇小细弱的人类女性,几乎才达到他的胸腹部位,她难以准确地说出他有多高,但和卢卡斯和雷蒙德一样高的身体却比他们还要强壮,尊贵典雅的衣料包裹之下像坚硬的钢铁那样的体魄强壮得像是外星人,可他拥有着人类的四肢和躯干,全身上下没有丝毫不协调的地方,过强的压迫气概让人退缩畏惧,浑然涌起敬畏,不敢亵渎。
他像是一团遮天蔽日笼罩在身前和头顶的乌云。
这是他的地盘,是他的庄园,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些龌龊与肮脏的行为是谁的杰作,她全都看见了,而且是猝不及防。
可是即便是被她全看见了,全知道了,他也仍然保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宽和沉默,总是能以这副禁欲严谨的姿态做出些惊世骇俗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来,比如她第一次看到他拿着她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做那种事,比如在她和杰进行影音联接时他对着她做那种事,又比如现在这种时刻,林贝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时刻,他却还是一副与平时没多大差别的稳重和端庄,好像做出这些举动的不是他。
他的眉宇间浅浅松动,起了波澜,沉缓的语气里含着歉意:“很抱歉,林,您回来的太突然,杰马上会来安排清理的。”他平和地说道,“请先下去用餐吧。”
昨夜在杰检测到她的身体异常之后,庄园和工作就都暂且丢下搁置了,之后杰又被更新,所以暂时还没打扫。
肮脏与龌龊,与他端庄与严肃割裂。
他仍然保持着体面与庄重,坚毅辽阔的轮廓俊美。
不像是个随时随地都发青且疯狂克制不住将她按倒的疯子。
*
他并没有说谎,在她结束了沉默无言的晚餐之后,再次上楼时,就再次见到了正在工作的杰。
通身洁白的机器人,看上去没有哪一处被更换替代。
她当初在德罗维尔不在的时候与它影音联接的时候,她希望它用自己强大的智能数据库为她配
置药剂,它答应下,并且一同将德罗维尔做的饭菜交给埃里克。
毫无疑问的是,她能通过新生测试,杰功不可没,它为她的机甲、沙盘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同时她也没想到,原来给她送药剂这件事,杰并没有通过德罗维尔的准许。
当她靠近房门口的时候,机器人已经转过身来,还是一模一样毫无起伏的机械语音:“请问能为林贝女士做些什么?”
林贝缓步走到了它的面前,这台比她还要高的机器人。脑袋部分它并没有五官,只有顶部有一个含纳着扫描器的小小的圆圈,那个圆弧浅淡地闪了闪,似乎在像从前一样扫描她的身体数据,检查她的健康情况。
她习惯性地仰头,注视它的五官部位,试探着开口:“杰?”
指尖大小的圆圈不动声色地闪了闪,迟钝运转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再次重复:“请问能为林贝女士做些什么?”
她有些泄气,随意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你继续吧。”
虽然庄园的机器人众多,但她和德罗维尔房间的打扫,一直都是由杰担任,今天看起来也是和从前一样的。
*
德罗威尔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对于林贝而言相当宽敞舒适能蜷缩着睡觉的椅子只是刚好能容纳成年雄性兽人坐下。
天又黑了,宽敞的桌面被复古的灯盏照亮。即便他们可以夜视,但依然保留着人类的做派,作为上位者的亚瑟顿市市长,没有人会指责他浪费资源或是怎么样。
厚重的门板传来几声被敲响的声响,门板太过厚实,那声音细若蚊吟。
体型柔弱细嫩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几乎是她跨入门内那条界限站定时,身后的门就自动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屋内很温暖,灯盏的颜色是暖色的,照亮桌前空间,密闭性好,膈应也好,将萧瑟的风鬼哭狼嚎声隔绝于外。
德罗维尔将自己的目光视线从文件堆里抬起,落在了她的身上。
和他坚实高大相比,她简直脆弱得像一根易折的蒲柳,纤细的腰身不及盈盈一握,玲珑柔软的身段穿着他亲手给她制作的衣裙,是一条纯黑色的有柔垂裙摆的小裙子,古典且简洁,全身上下只有一根勾勒腰身的洁白腰带作为装饰。
很难以想象那双宽大温热拿枪握笔的手掌下能诞生这样的柔软杰作,看上去平平无奇堪比修道院修女禁欲庄重的裙子,到了她的身上时,又成功地彰显出了人类女性美好的躯体。
这条柔软的裙子是短袖,锁骨和前胸部分露出的皮肤很多,柔软摇曳的裙摆只达到膝盖下,全然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洁白的藕臂、小巧灵动的锁骨、笔直纤细的小腿,在夜色下朦胧闪着晦涩莹光。
她的头发比之前长长了许多,因为刚刚洗过澡,有些微湿地乖巧垂在脑后,她没有戴任何饰品——包括竹节项链。
走近了,德罗维尔好像才发现,她没有穿内。衣。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厚实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像是红木一样的桌子,人类女孩娴静美好的面容甜美,语调平稳,嗓音带着人类女性独有的柔和与清甜:“德罗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德罗维尔侧眸,克制且礼貌绅士地将目光移开,看起来依然是坐怀不乱的沉稳冷静模样:“如果是为了亚瑟顿学院”
他任由人类女孩牵住他的手,说牵完全不准确,她的手掌五指纤细,在他旁边只像一个细小的馒头。她的五指握住了他的指腹,肉。粉的大拇指轻轻压在指腹之上,是握牵的举动,只是没有他的刻意配合,她是无论如何也拧不过他的。
人类女性柔软的手,是一种很绵软的触感,和帝国钢铁战士全然不同的柔软。被人类女性牵手,又是一种神奇的体验触感。
一个细小的身影轻轻牵着、带领着一个巨人一般的兽人,步履悠缓,本该是古怪的场面,但在这个沉静的夜晚,却无比和谐,像是融进夜幕星云。
她的目的地是自己的房间,那间从前被德罗维尔精心布置的粉粉嫩嫩的屋子,相隔书房距离不远,几步就到。
她让德罗维尔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张开腿,坐了下去——
德罗维尔的大腿和卢卡斯一样坚硬,从前她就深深知晓。
她坐在他的双腿之上,膝盖勉强能跪到两侧的沙发,不至于摔下去,只是他粗壮的大腿坐上去还是让她有些吃力,下坐的大腿。根部被无法避免地拉扯开。
她依然没有比他高多少,他宽阔鼓胀的肩有她的两倍多宽,典雅尊贵的黑色衬衣左边的心脏部位绣制了繁复的拳头大小的金色圆圈图腾,她知道那是亚瑟顿市的专属图案,它曾雕刻在亚瑟顿军事学院大礼堂建筑上方的庞巨航船侧面,也曾印在飘扬的旗帜上。
她也知道黑色的一层布料下包裹的是如何规模的虬结肌肉,这具伟岸雄武的身躯仿佛酝酿着可怕的暴力和压迫的强壮身体细微地动了动,他沉沉凝视在她脸上的目光在不知不觉时变得晦暗粘稠。
林贝克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双手,轻轻搭在他宽阔的肩,隔着一层黑色的布料,她清楚地感受到布料下的坚硬肌肉更加紧实,炙热热切地挤占手心,心跳已经穿透所有。
她倾靠向他,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我爱您,德罗先生。”她贴着他的身体,“无论您如何对我,我都爱您我只是想您也相信我而已。”
屋角的灯盏是复古的形状,常常让人分不清,以为是城堡里需要灯油的那种,其实庄园里复古的灯盏也是充满了科技,在晦暗沉寂的夜晚灯光没有一丝摇曳闪烁。
“我知道您不让我去军校的原因,除了我的身体,您是害怕我喜欢上其他兽人是吗?”她又亲吻了一下他的脸,并不像人类社会不修边幅的男性下巴会有青色的胡渣,从他们遇见到现在,她从未见过他有不好看的时候,她柔柔地笑,“我知道您爱我,我也爱您,我需要您的信任,您的不信任会让我非常伤心。”
被隐藏在千丝万缕血脉里的那一丝脆弱情爱被毫不留情地抽了出来。
泰戈尔的《飞鸟集》里说:
“上帝对人说,
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
我爱你,所以惩罚你。”
承认了爱你,所以与你的关系不再是如水平面般的平等,我自此低你一等,给予你高高在上的法杖与权力,给予你对待处置我的权利。
浪潮席卷海面,海平面暴涨,德罗维尔的手掌摩挲过她的后背,虎口捏住细腰与胯骨,握住她的臀。部,她的膝盖再也碰不到两侧的沙发,炙热手掌按住她跪在他腿上的脚腕与小腿。
这是一个迷醉的时刻,脑海中的烟火炸裂,停泊船支的港口灯火通明,半空轰鸣,水花破碎。
林贝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好像梦到了从前还在人类社会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刚刚上大学,有一节大课好几个班级一起上,她去的晚,没了可以选择座位的权力,上课铃声响了,只能胡乱找个空位坐下。
没想到那个座位是坏的,教室里乌泱泱全坐满了人,老师也已经开始上课,多少有些社恐,就想着扎马步将就着熬到下课就好了。
林贝就梦到那个时候,那堂无聊的大课怎么也上不完,下课的铃声好半天也不响,她的大腿酸痛到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坏了的座椅上长了尖长的刺,捅入了身体深处,无法动弹。
画面一转,她好像又回到了新生测试之前,好歹还知道在梦境里,不然要是回到过去再考一次,她的身体铁定得废,并庆幸于在做梦。
那天夜里,她平躺在桌面上。
卢卡斯健壮的身体发了狂似的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怎么也推不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怎么也
不听她的话。
她在梦里叫嚷命令着他,明天要新生测试,她要考试!他不准、不许
“卢卡斯!”
“卢卡斯不要”
她在梦里挣扎扭动着,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她大开着身体平躺在床沿边,她的两条小腿悬空扬起,粉。嫩的脚尖蜷缩勾着,无力胡乱踩蹬着巍然不动的肩。
德罗维尔的脸抬起。
第69章 我就爱她又又又打起来了
“你想转校去亚瑟顿学院?”罗缅公爵不悦地微微蹙眉,“怎么?在皇家学院待得不舒服吗?”
“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当初是怎么被赶出皇室的?别的兽人不承认你属于皇室,你自己也这么没用吗?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亚瑟顿学院能和皇家学院一样吗?”他口中轻哼一声,“哼,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见罗缅公爵的脸色不愉,卡尔立刻恭顺地跪下,他的两只手掌乖顺地放置在膝头,浅灰色的发遮挡垂下的眉眼,无人能看清他的神情,说出的话倒是嗓音平和顺从:“父亲,我不敢忘。”
顿了顿,他继续款款说道:“就是因为不敢忘,才会这样做。”
“继续留在皇家学院,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但是亚瑟顿学院不一样,皇家学院绕来绕去只有那几个皇室的废物,但是亚瑟顿学院更能深入军队深入帝国内部,能更好地为父亲效力。”
说到最后,卡尔的头垂得更低,肩部连接脑袋,灰发下露出洁白的后颈,背脊也弓下一个弧度,姿势顺服无比。
坐在上位的罗缅公爵沉默了一会,不怒自威的眉间深深的褶皱痕迹陈年累月难以消除,似乎是沉默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少年兽人的话。
空气沉寂了片刻,罗缅公爵从上位的座位上起身,来到了跪在地上的灰发少年面前,为了更好地和他对视,他也半屈身蹲下。
“啪!”
罗缅公爵落定身形,幽绿的眼眸静静看了卡尔一个眨眼的时间,猝不及防的,他给了卡尔的脸一个巴掌。
罗缅公爵的身体早已经过机械改造,而且不止一项,据说这些精密的仪器安装进身体里,为他彻底消灭了先天基因缺陷带来的苦痛,具体是什么先天缺陷无人知晓,而且这些肉。身改造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本是年迈的躯体,却依然保持着非人的战斗力。
所以这样的躯体操纵下的一巴掌,力道向来是不轻的,卡尔很小就知晓。
他如玉的一侧面容上很快泛起红艳得似要渗血的巴掌印,原本跪在地上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砸撞在地板,太阳穴撞击坚硬的地面,眼前霎时黑影团团。
“你一直都不是个老实的。”罗缅公爵的手肘撑着膝盖,悠然俯视着地上挪动的卡尔,“我不是一直让你给德罗维尔找点麻烦吗,亚瑟顿市的坏种这么快就解决了?卡尔,你对我不忠诚啊。”
卡尔漠然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语气依然顺从平静:“从其他联邦运送坏种的成本太高,下一批马上就到了。”
罗缅公爵又定定看了他两秒,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脸,几条红液从他的耳朵和鼻子里流淌出,罗缅公爵悠然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下贱残废的东西,别忘了,你就是一条没用的狗,是上千年蛇族群诞生的第一个残废,是皇室的耻辱,当初是谁都不要你要把你直接杀了的,是我救了你。”
男人的手指轻轻揩了一下他脸上的血,然后擦在了他胸口的衣襟:“你看看你自己,多恶心啊。”罗缅轻笑,眯起眼,“呵呵,先天缺陷,如果不是我,你连自己的体态都没办法控制,这世上任何一个正常兽人,你都比不过。”
丝丝鲜血还是从那个鲜红的巴掌印里渗出来,像是干涸的土地狰狞裂缝里渗出泉水来,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卡尔扯着唇弯起:“父亲,我当然不敢忘记您的恩情,时时刻刻谨记着。”
罗缅脸上的五官荡漾开,满意地起身。
*
“还记得当初你说过什么吗?”
书房里,绣制着复古暗色花纹的窗帘前,矗立着一个雄壮的背影,宽阔的肩背撑起尊贵典雅的黑色正装,鼓鼓囊囊的肉垒下是磅礴气势,精壮的腰身线条流畅收束在马甲下,过于强硬的气质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和谐,完美的头颅充满性。张力的身材浑然一体,乌黑的发一丝不苟地被梳理到脑后,露出一个坚毅的侧脸。
口中缓缓吐出的浅灰烟雾飘散在头顶,如一团虚无缥缈的云。
“……记得。”
在他的身后,规矩且稍显局促地站着一个身量差不多高的男人,同样的充满力量爆发感的身躯,纯净黑色的制服,只不过相比身前男人,他相较之下眉眼更显青涩,身子也不如身前男人的挺拔,底气不足般微微勾着下巴,只不过因为从小到大身为战士的威武荣耀和信仰,让他不得不直面所有,俊朗的脸部上方一头金色的头发有如流油一般的光泽。
德罗维尔转过身来,从容地将烟用指头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做完这些,才掀起眼皮淡淡看卢卡斯:“你做到了吗?”
“身为帝国未来最优秀的战士,你做到了吗?”德罗维尔问道。
卢卡斯的嘴角抿着,诚实回答,语气低迷:“没有。”
当初德罗维尔能同意他和林贝一间宿舍,是因为他曾信誓旦旦承诺过,绝对不会对林贝有其他异样的感情,只想实现自己的战士梦想,并且这也能对林贝提供更好的保护。
现在新生测试已经结束了,亚瑟顿学院一个标准月里唯一的公休日到来,他和林贝都一同回到了庄园。只是回来的方式太过匆忙,是德罗维尔亲自乘坐了私人的军用规格航船去徒步越野终点接已经神智不清甚至是失去意识的林贝回来的。
德罗维尔当然不可能是傻子,此时此刻林贝还在注射修复药水,正悄无声息地躺在隔着一条走廊的房间里休息,看着眼前的亲弟弟,他意识到,从前勉强得不能再勉强放下的戒心徒劳无功,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貌似两件都没做到。
徒步越野的范围太大,终点太多,快到时间加上德罗维尔的到来,这一处除了他一同前来的下属,别无他人。
德罗维尔手里有林贝的定位和身体状况,本能的,因为心疼和爱护,他想去阻止她的行动,但是脑海中浮现之前影音联结时闹的不愉快,他没有动作。
于是静静注视着他们的身影,静默着瞧着,已经神色迷糊的林贝依偎在他的亲弟弟怀里,一起朝终点而来,两个人的亲昵姿态和神情刺眼,身后大漠风沙尘土随风而起。
还是林贝的身体最要紧,第一时间,基本不费什么力气,德罗维尔从卢卡斯的怀中一把抱过娇小的人类女孩。
她的身体软得跟蛇似的,倾靠埋进他的臂弯中,凌乱的发遮盖住了她的眼,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脱水的唇苍白没有血色,正无意识地吐息着,微微张开的檀口中露出一小截柔软的小舌。
面庞俊美成熟的男人面上现出难以克制的心疼,下颚肌肉紧绷,抱着娇小的女孩上了航船。
卢卡斯几欲落泪,担忧和急切超越了其他一切情绪,最终在航船起飞之前,湿汗淋淋的他大步上了空间超大的航船。
自此,从前卢卡斯百般不想承认的感情再无法遮掩,承认自己对这个人类女孩的爱,承认自己爱上了属于兄长的人类女孩。
铁骨铮铮的承诺如镜面一般支离破碎。
对上德罗维尔,他是毫无胜算的,是滔天的压力压着天灵盖,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武力能力……也不是毫无胜算,他有林贝的爱啊。
直面德罗维尔的恐怖压力下,也诡异地涌起一丝畅快,一团森白的毛线里藏着一根红色,终于不用再在林贝和杰
影音联结时躲躲藏藏,不用每天醒来、闭眼前都担心着被他的兄长德罗维尔发现了怎么办?
对啊,他有林贝承认过的喜爱啊。林贝爱他,他爱林贝,这是亲兄长德罗维尔没有的。
一旦这样想着,越发诡异的,卢卡斯的万千思绪,潜意识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有了这层勇气傍身,卢卡斯的气势突然又不低迷了,在面对着他最敬爱崇敬的亲兄长时,身板慢慢挺直,虽然仍有萎顿心虚在。
他的所有变化德罗维尔看在眼里,他冷眼看着,林贝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他也终于有精力和时间来和卢卡斯算账了。
漆黑深邃的眼珠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默然无声的敌意蔓溢,浓重黑暗到肉。身可以感受,如笼罩着城市的阴霾雾气,即便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足以威慑敌人,他现在用来看自己亲手养大的亲弟弟,这是威严被侵犯时的阴沉怒气。
冰封千里的河流顷刻之间结起厚厚的冰层,德罗维尔黑沉的目光巍然不动,他优越的五官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没有点破卢卡斯的心思,平静漠然:“她的身体不适合那样的环境,我不会再让她踏入亚瑟顿学院一步。”
冰棱尖锐,寒气凛凛,警告的意味十足,这是在告诫卢卡斯,适可而止,他仍然拥有体面,那些不能正大光明呈现在人前的感情,趁早闭嘴独自消化,然后烟消云散。
这已经是德罗维尔对他最大的宽容。
卢卡斯的嘴角死死抿住,褐色的眼珠光泽依旧,没有知难而退,几乎没有犹豫,他鼓着一口气压着其他的心思,还算平常地说道:“你这是自私的行为,她不会愿意的。”
他知道林贝为了新生测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所做的这些努力就是为了能通过新生测试,能在亚瑟顿学院留下来,现在新生测试已经结束,她绝对不会放弃留在亚瑟顿学院。
“她是人类,一个完整的个体,人类的感情是细腻丰富的,除了欢笑,还有厌恶……她不会喜欢令她不顺心的兽人……”卢卡斯说一会顿一会,似乎只是在平静地阐述。
德罗维尔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卢卡斯,你比我了解她。”
他的嘴角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但是深黑的瞳孔没有一丝笑意,卢卡斯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再也没办法这样气定神闲和他闲聊讲道理似的说话,彼此都明白,德罗维尔才是掌握着实质性权力的那一方,刚才那句托词,只是告知,只是警告,不是商议。
渐渐的,卢卡斯在脑海中搜索着人类性格特质的思绪停止下,他和德罗维尔基本能够平视,他望着德罗维尔的目光先行涌出怒气。
“她喜欢留在亚瑟顿军校,如果你强硬把她留在这,她只会讨厌你……”
“说够了吗?”德罗维尔静静看着他,褪逝柔和,眉压眼的长相使他的面庞严厉,他打断了他的话语,“卢卡斯,你现在是以什么态度和我这么说话?又有什么资格教我如何做事?想想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话,你现在还有脸站在这?”
卢卡斯褐色的眼瞳里全是不服输的执拗,第一次,面对德罗维尔没有后缩一步,而是坚定地彻底地挺起胸膛,让自己的气势全然爆发出来,针锋相对也在所不辞。
“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发现人类你私藏在自己家里,把天真美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女孩拐上床,在她身上留下那么重的气味痕迹,你才是最道貌盎然的野兽!”
说完,又细细回忆里一下,这个词是林贝教他的,应该是没有用错,反正最适合用来形容德罗维尔了。
针尖对麦芒。
一说起痕迹,德罗维尔漆黑的眼瞳更加深不可测,神情不再稳重,他深深皱眉,话语压抑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你在她胸口留下的,难道是什么很光荣的印记,我让你照顾她,而你呢?抢亲兄长的伴侣?”
卢卡斯咬牙:“我爱她……”
这句话终于还是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只是话音还没落,一记狠戾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得扶住宽大的桌子一角才能够站稳,刚刚站稳,他又回过头看德罗维尔,擦了擦嘴角的血,又笃定地说:“我就是爱……”
“砰!”
一记比刚才更重的拳将他打倒在地,他强壮的身体倒地时连带着撞倒了不远处的单人沙发。
第70章 您最爱谁“林,您最爱谁?“……
卢卡斯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他英俊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嘴角被打裂,但他丝毫没有一点惧意。
兽人的本性是好嗜血和杀戮的,他褐色的眼珠比玻璃珠还要明亮,高挺的鼻梁骨上有一道擦伤,嘴角溢出丝丝血,因为这一点血气,没有变得萎靡,反而兴奋。
他坚定不移地重复:“我爱她。”
因为心中对德罗维尔仍然是有愧疚和心虚的,所以即便挨了打,他也没有还手。
实际上从见到人类女孩的第一面开始,他从来就没有抵挡过她的诱惑,他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心绪,心魂荡漾,只为自身的荣耀自尊和坚不可摧的梦想,所以如同苦行僧似的折磨自己,逼着自己清醒,说出言不由衷的推拒语言。这是其一。
又在这种时候因为不可抗拒的私心私欲,口是心非地答应了德罗维尔,信誓旦旦,这是其二。
明明知道林贝是属于德罗维尔的,是亲兄长带回家来亲手养育的,可他可耻地爱上了她,在明明知道不可为还是喜欢上了,这是其三。
其四嘛或许,或许打不还手的原因还有,因为知道对德罗维尔是亏欠内疚的,德罗维尔是自己的亲兄长、好榜样,从小到大对他有重要的意义,如今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让德罗维尔尽情把这口恶气出了他也就不会再藏匿自己的爱意了。
——他同身为亲兄长的他一样,同样深爱着那个人类女孩,同样是无法割舍的爱意,无法离开她。
卢卡斯声音洪亮地说道:“我要和您公平竞争!”
德罗维尔定定看着他,嗓音平静:“你再说一遍。”
“既然我们都喜欢,就公平竞争,她是一个完整有思想的个体,她不是一件不会动的物品,您不能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就强行将她占为己有,让她来抉择,我和您之间她选谁”
卢卡斯的话语还没说完,德罗维尔就一脚将他踹飞撞到墙上,然后狠狠摔到地上,整栋建筑都为之震颤的力度,墙壁隐约有裂开的趋势,惊天动地的动静。
德罗维尔俊美的面庞上露出难以忍耐的神情,耐心彻底告罄,似乎连这种想法都无法坦然着听完。
卢卡斯还是没有认输妥协,就像是在游学的途中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或者是坏种那样,苛行帝国对战士的规训,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撑着庞大的躯干从地上站了起来,固执得可怕。
他咬牙:“我要和你公”
德罗维尔辽阔的面庞下颚紧绷着,因为过于生气,平稳沉稳的目光不再冷沉,变得尖锐,虽然面庞还是看上去那样冷漠,但紧绷的下颚线条和只有细看才能注意到的微微褶皱的鼻翼,都显示了他现在生气到了一个极致。
德罗维尔的嗓音依然是低沉威压的,仁至义尽的警告意味危险:“如果你再敢说一
句话,明天就别去亚瑟顿军校了,什么时候领悟一位合格的帝国战士是什么样的,再去也不迟。”
这一句话无疑是沉重的迎头一棒,如同刀锋上的腥气那样冰冷,狠狠敲醒卢卡斯不清醒的脑袋,直面差距,作为一个还没有走出军校的小屁孩和实力强大的榜样对手的差距,告诉他——他才是绝对的权力掌握者,他操纵着他们的一切,他才是最强大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凭强硬的实力抢人,卢卡斯根本毫无胜算。
这也是卢卡斯最担心的事之一,他知道自己和德罗维尔相比什么都比不过,所以才会向他提出要公平竞争的事。
还有一件最担心的事就是林贝对他的喜爱,爱人虽然嘴上说过最喜欢他,会在她的心里留着他的一席之地但是他感受不到她的喜欢,他感受不到她如同他一样热烈的爱意,他常常在心里回想起她和德罗维尔亲密的过往,每每想起,都让他的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他害怕林贝喜欢德罗维尔。
德罗维尔这句话,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固执和狂妄,他没有任何底气,他不能失去亚瑟顿军校生的资格。如果他不去军校,就更加不能和林贝相处了。
如果林贝清醒得早些,或许可以看到后园的草坪上有两只体型庞大的狮子打架。可惜杰虽然拥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智能数据库,研制了的筷子尖一丁点近乎看不见的药物的后劲就足以让林贝许久才能够恢复过来。
她快睡了一天一夜,从新生测试结束就开始神志不清,一觉睡到亚瑟顿学院公休日的下午。
当她昏睡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当德罗维尔和卢卡斯打完架,他将卢卡斯赶回军校之后,从狮子兽态恢复人形,手法从容利索地处理所有伤口,沐浴更衣,穿上最合身的衣物,再次衣冠楚楚地站在床前时,他深深地俯视凝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人类女孩。
对于人类女孩而言,他休息用的床铺过于宽大,足够她可以自由自在肆意地在上面打滚也方便他们在上面座艾。就像上次那样,她怎么爬也逃不开。
她现在无知无觉静悄悄地躺在上面,就像一朵棉花糖一样没有重量,床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陷落多少,深色的被面也没有因为她的身躯而凸出多大的面积。露出的恬静面容睡梦香软,洁白莹润的脸庞,两排睫毛纤美,小巧的鼻尖,唇瓣正回过血气来,浑身都散发着宁静美好的梦幻气息,甜美如醉梦。
高大而强壮的身躯站立在床前,挡在主要的光源窗户,他乌黑的影子轻易就可以笼罩住她。
本就漆黑的眼眸越发浓沉,像是化不开的墨、将落不下的乌云,积攒在眼瞳漩涡中。
为什么听不下去卢卡斯的话语呢?扪心自问,是因为没有把握吧。
他这么多年以来,还在军校的时候就上过战场,为帝国和平立下汗马功劳,没有打不赢的战争,没有消灭不了的坏种,次次凯旋而归,麻木与平静贯穿生命。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患得患失过,他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年龄和阅历而心伤,因为没有卢卡斯那样有生机活力而感到抱歉自责。
他知道,每当他和纤弱美好的人类女孩在一起时,空气时常沉默,不能做到她和卢卡斯那样无话不谈快活自在。
星火燎原般的嫉妒掠占脊髓,兽人领地意识强烈,对于林贝的归属问题,定然也是丝毫不能退让的。
奈何目光与爱玉越发沉重,他低下身来亲吻躺在床上的人类女孩的额头的力道就越发轻柔。
*
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床边的地上,躬下背脊来,晶莹的雨露顺着下巴滴落,融进了绵软厚实无声的地毯,两道粗实的锁骨连同粗。硬通。红的脖颈泛起水光,光果的结实身体露出的肌肉磅礴,鼓胀起伏的后肩两块凸起的骨头健壮。
看到德罗维尔水光淋漓的俊美面容时,林贝彻底清醒,她这才从醉生梦死的梦中清醒过来,羞耻、畏惧、懵懂、迷茫种种情绪齐齐涌上潮。红的脸来。
闪电穿云过电,脑海中电闪雷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眼前的人物突然变成了德罗维尔,卢卡斯并没有违背她的意愿非要进去不可,眼前的是德罗维尔,不是卢卡斯,残存的清醒意识告诉着她,她在和德罗维尔亲。热的时候叫了卢卡斯
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她哆嗦着洁白的身子,曲起膝盖,吃力地撑起手肘,用龟速缓慢又心急地想要从床沿往后退缩。
因为刚才的剧烈反应,她的身体还不能完全使得上力气,以匆忙仓促的姿态哆哆嗦嗦侧着身体羞耻又可怜地往后挪着。
洁白纤细的脚掌踩在床褥上,无力地向后蹬踩借力,一只大掌严丝合缝圈握住她纤细脆弱的脚踝,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回原位。
她正面仰躺在床面上,高壮的男人仍然以半跪的姿势蛰伏在原地,他炽热的掌心温度贴合着她的脚踝,无法挣脱,他以柔和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拉开她的脚踝,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温和光彩。
可怕的错误,可怕的眼神,林贝害怕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不知该如何安抚这只野兽,十指抓皱床单,攥紧成花,颤抖着小腹,一抽一抽地急忙又勉强解释道:“德罗先生!德罗先生!我可以啊解释”
她的眼中溢出的泪花越发多了,浑身抽搐,晶莹的泪水一股又一股从眼角滑落。就像新出生的婴儿那样,通身纯洁美好,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德罗维尔浓墨般的眼珠纹丝不动,沉默着黏吻于她此时的情。态。
“我爱您我爱您”林贝终于曲回膝盖,像是受伤的小兽那样将自己蜷缩起来,口中喃喃。
半空中空气快速流动,眼前的光线全然变暗,一个湿热到冒着热气的吻落在她的耳廓。
“林,您最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