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有婚约的 > 25、第 25 章
    符确庆幸今天开了cybertruck。

    山林管理局打来电话,上下山必经的一段山道积水严重,雨势不减水位还在上升,已经超过局里四驱越野的涉水极限。医护室值班的医生听了情况,指挥他们给江在寒量血压心跳体温,排除了危急病症的可能,建议换一种退烧药继续观察,等山地行车安全隐患解除,再下山就医。

    符确不打算采纳这个建议。

    “这车涉水深度大,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江在寒被他换了身干净衣裳,用薄毯松松裹了上半身抱到副驾。

    “太危险了符确,”秦立担心江在寒的身体,又担心路况,“刚才管理局的人说最深那段到600mm了。”

    符确把座位最大限度放平,给江在寒系好安全带。“这车涉水模式号称800,”他关上车门大步绕到另一边,跨上车,“要是卡在路上,帮我投诉马斯克。”

    电车启动没多大声响,符确冲秦立扬了扬下巴,冲进雨中的夜幕。

    ***

    事实证明,符确的车还算中用。

    “江老师,我车技是不是很厉害,刚才那两个弯,藤原拓海来了也得夸一声妙。”

    江在寒双目紧闭,但情绪稳定了很多。

    眉心松开,零碎的呢喃声也停止了。

    符确知道不会有回应,但他紧张,车是新的,路也不熟,天黑下雨还积水,旁边躺着昏迷不醒的江在寒,他的紧张没处释放,只能一路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

    出山驶上高速时符确稍稍放松,这才察觉紧握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汗。

    “江老师,”符确偏头看一眼,“很快就到了。”

    搭在江在寒身上的薄毯在山路颠簸中滑到了肋下,符确的短袖t恤偏大,几乎盖住他的手肘,挡了那边的伤疤。

    江在寒的后肩和腿侧也有伤痕。

    符确给他换衣服时看到了。

    不是利器伤,看起来像反复创伤破皮但没有好好处理留下的与肤色不一致的疤痕。

    “江老师,”符确声音低得像叹气,他之前说左青龙右白虎是玩笑话,“以前不会真的是古惑仔吧。”

    ***

    车子开到急诊室,江在寒已经有醒转的征兆。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的意思。

    符确用毯子把人裹好,抱着往里冲。

    江在寒被注射了退烧剂,体温渐渐降下来。过了一会,符确见他眉头皱了皱,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动,似是要醒。

    符确去叫医生,再回来,江在寒缓缓睁了眼。

    “暂时没有异常,”医生又做了些基础检查,“有哪里不舒服吗?”

    强效退烧药让江在寒困乏而迟钝,感官也不敏感,他摇头:“没有。”

    “等5分钟,没什么不适就先回去。接下来四五个小时会嗜睡,没关系。再烧起来依旧正常吃退烧药,出现呕吐或皮肤疹或呼吸困难等任何不适,一定去医院。”

    “好好,记下了,”符确真的在记,跟着医生又问了些问题,“谢谢医生。”

    江在寒躺在推床上昏昏欲睡。

    他试图回忆自己怎么来的诊室,为什么来,符确为什么也在。

    可是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同他脑中的雨声交错,扰得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药物屏蔽了头痛信号,江在寒看着黑暗中撞向玻璃的水滴,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闭上眼,感觉到布料拂过额头和脸颊,软而凉。

    怪舒服的。

    他想睁眼看看,眼皮重得不听使唤。

    光影变换,雨声、人声、脚步声飘然入耳,忽远忽近。

    “我家冬冬怎么生病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清晰得浮与所有声音之上,江在寒急切地睁开眼。

    外婆正背对着他,灰黑的发盘成髻,一点碎发也不露。还是那身好看的湖蓝旗袍,外婆很喜欢这件。

    她来回走动,似是在找什么,低声责备,“没好好吃饭吧?”

    “外婆……”

    江在寒张口却没发出声,酸涩倏地涌上鼻腔。

    他揉揉眼:“外婆你怎么来了。”

    “冬冬生病了,外婆不来谁照顾你。”她在橱柜前站定,“这么小年纪住校,哪里会照顾自己。宿舍连常用药都没有呀。”

    宿舍?

    江在寒环顾四周,这是他在初阳的宿舍。

    “外婆。”

    江在寒慌忙跳下床,伸手去拉。

    是梦。

    他知道。

    但没关系。

    他很久没梦见过外婆了。

    就算是梦,多看一眼也好。

    外婆碰巧往侧边走了一步,翻找另一扇橱柜。

    江在寒没拉着,手心空空。

    “别找了外婆,我不生病了,”江在寒跨一步,发觉自己变小了,比外婆矮。他再次伸手,急得要哭,事实上眼泪已经出来了,糊了眼,害他看不清外婆的脸。“我不用吃药,别找了。”

    外婆终于转过身,责备又心疼的语气:

    “生病就要吃药呀,躺回去外婆看看。”

    她拉着江在寒的手回到床边。

    江在寒欣喜地发觉,或许不是梦,他感觉到外婆指腹的茧。

    扎扎的,磨着手腕那片皮肤。

    很清晰。

    那是经年累月采茶留下的。

    小时候江在寒觉得粗糙,外婆摸他脸,他就躲。

    现在却觉得刚好,亲切又真实。

    他乖乖躺好,外婆就要松手,江在寒不想她松手,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我错了,”江在寒哑声说,“我再也不躲了。”

    “我们冬冬越长越回去了,大了反倒爱撒娇。”外婆依着他,凑近了用自己的额头贴他额头,“还是有点烧。外婆给你煮点热汤饭,发发汗。”

    “我想吃茶泡饭。”

    江在寒一生病就爱吃这个。外婆给他做的时候茶叶放得少,烫一下就倒出水,江在寒依然吃得到浅淡的茶香。

    上面铺点鸡肉丝或海苔肉松,有时是梅子干,腌豇豆也行,都好吃。

    “行,茶泡饭,”外婆抽出手揉了把他的脸,“外婆回去做。”

    “回哪里?”江在寒心里一慌。

    “回霭里啊。”

    江在寒立刻坐起身:“我也回去。”

    “小糊涂蛋,我们冬冬考上的是省里最好的学校,别人都考不上,以后要有大出息的,回去做什么。外婆做好饭过来看你。”

    不要。

    江在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梦要结束了。

    别留我一个人。

    我不喜欢这里。

    一点也不喜欢。

    我想回家。

    ***

    江在寒半梦半醒,心口还有因为外婆离开而委屈的酸胀感。

    梦里的泪攒在眼角,睁眼便会淌出来。

    江在寒抬手要擦,却发觉双手抓着东西。

    温热的。

    他骤然睁开眼,一颗黑乎乎的脑袋顶在他眼前。

    符确正趴在床边。

    睡着了。

    侧脸压在床边,半张着嘴发出轻微的鼾声,看起来睡得挺香。

    江在寒视线移动,青灰菱格床头柜,方罩护眼床头灯,水杯ipad眼药水……

    这是他的卧室。

    江在寒想起自己落了水,进了符确的帐篷,担心发病慌乱中吞了两片镇定药。后面的记忆变得断续和模糊。

    他有一点急诊室的印象,符确那时候就在。

    现在还在。

    他不记得自己带符确来家里。

    他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做。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江在寒已经完全清醒并发现一个让他惶恐不安急需应对的状况——

    他两只手抓的是符确的手。

    不但抓着,还握得很紧。

    不但很紧,还是拽着往自己脸颊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