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言觉得他跟费奥多尔陷入了某种僵局。
对方好像铁了心要杀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觉,白天相处时也伪装得天衣无缝。既没有提及过以前的事,也没有询问他创造这个副本的目的,友善的态度仿佛真的把他当作了舍友,耐心和定力都强到可怕。
已经连续三天没睡觉的花言气若游丝地趴在桌上,或许是费奥多尔知道没办法再从他们获得什麽信息,所以今天没有跟他们一起,现在这里只有果戈里、“涩泽龙彦”和他三个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疲惫,“涩泽龙彦”今天只抓了果戈里当苦力,后者已经连续两天被当苦力了。
昨天果戈里收到花言的消息说——费奥多尔跟他都在“涩泽龙彦”的社团所在地,问他要不要来。
果戈里知道花言想杀费奥多尔,既然对方会特意给他发消息,还强调费奥多尔也在,那肯定说明这是对方的邀请,对方决定下手了,来邀请他一块来杀费奥多尔。
果戈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那肯定不会啊!于是他兴奋地飞速赶来了,然后就被“涩泽龙彦”抓着当展示架。
起初他见花言没有动作,以为是时机还没到,耐心地隐忍了半天,直到后来跟他一块当展示架的花言趁机溜走去跟费奥多尔下棋。
果戈里见到这一幕险些绷不住以为自己中计了,但是想到这可能是花言与费奥多尔接触后布下的某种策略,又忍耐了下来,这一忍直接忍到最后都没见到花言动手。
自觉中计的果戈里在临走幽怨地指责了花言,并决定下次绝对不来了。
但谁能想到今天花言又给他发信息说——费奥多尔今天不在,问他要不要来。
果戈里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对方既然特意强调了今天费奥多尔不在,那是不是说明有什麽需要瞒着费奥多尔的事情跟他商量?
也许他昨天误解了花言的用意,对方或许并不是想要直接对费奥多尔下手,而是想要让他也了解一下费奥多尔目前想用的策略,等对方不在,他们再共同计划如何杀费奥多尔。
想到这种可能,果戈里今天还是来了,结果又被“涩泽龙彦”抓着当展示架。
上当两次的果戈里罕见地有些沉默,他幽幽盯着趴在桌上的花言,又看向对方面前还没吃的蛋糕,抓住“涩泽龙彦”进工作室的间隙,跑过去把桌上的蛋糕一口吃了。
换做平时,花言肯定已经抓着对方要对方赔了,但是现在他有点太疲倦了,仅有气无力地宣誓了一下主权。
“这是我的蛋糕。”
果戈里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吃的,因此对方这种平淡的反应让他有点挫败。
“花言,你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果戈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语气变得有些古怪,“难道你自从进入这里后都没睡觉吗?”
花言:?
对方是怎麽知道的?
他明明戴墨镜了,只从声音就能听出来他好几天都没睡吗?他的疲态已经这麽明显了?
花言下意识摸了下墨镜,以为自己的墨镜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滑落了。
果戈里注意到对方的动作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友情提示,我可不是看出来的哦!”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发展,兴致勃勃地问:“陀思君呢?他也没睡吗?”
花言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果戈里已经从对方的反应里得出了答案,他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如此!真是太有意思了——!”
难怪对方这麽多天都没什麽动作,原来是在晚上想动手的时候跟费奥多尔僵持住了。
果戈里笑眯眯地看似好心提议,“要不然你去跟陀思君聊一下,打消他的戒备心吧,这样你们就都能安心睡觉了。”
花言倒是想跟对方说明这是个误会,但是在对方没有主动提及这方面的情况下,他先提岂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
更何况就算他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信。
果戈里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伸手戳了戳对方脸颊,拖拽着嗓音,“花言——?花——言?实在没办法的话,还是睡觉比较好哦?”
花言已经想睡了,但是果戈里太吵了,他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去身为可靠教师的“织田作之助”那睡,对方与“涩泽龙彦”一样可以信任,虽然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不过他相信尽职尽责的老师不会那麽早离开办公室的。
果戈里见对方忽然起身往外走,好奇地问:“花言,你要去哪里?”
花言纳闷地回头看了眼对方,“去睡觉。”
果戈里:?
“现在睡吗?”
花言头也不回地应了声。
“嗯。”
“诶——?”果戈里拉长了音调,“可是我觉得你们八点以后再睡比较好哦——!”
花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没有再理会对方奇奇怪怪的话。
果戈里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遗憾地收回了视线,耳边响起“涩泽龙彦”的声音。
“果戈里君,我改好了,你再试试。”
果戈里转头看向对方手中的衣物,也有些想开溜。
他似忿忿不平般开始表演,“哇呜——!花言好狡猾,居然一个人走了,涩泽君,我……”
“涩泽龙彦”没有等对方说完,“果戈里君,我很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完成这些作品。”
果戈里沉默了一下,“诶……可如果我说现在有事要先走呢?”
“涩泽龙彦”阴沉地笑了起来,“我会难过到哭。”
果戈里:……
……
另一边的花言已经熟练地踏进了教学楼,直奔“织田作之助”所在的办公室,这个时间段教学楼里的老师和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当花言推门进去时,里面只有“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两个人。
后者已经完全带入了教师的身份,在奋力批改作业,前者在尽职尽责地准备明天要用的教案。
看见花言突然到访,办公室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率先反应过来。
“怎麽了?”
花言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终锁定“织田作之助”位置后面看起来就很软的深色沙发。
“我在这躺一会儿,你们不会介意吧?”
国木田独步和“织田作之助”自然都不会有意见,只是……
“这里已经有人了哦。”
沙发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跟沙发同色的灰色毯子被顶出了个人形轮廓,伴随着对方起身的动作,毯子从对方面部滑落,露出一头乌黑卷翘的发丝——是太宰治。
后者侧过头见是花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怎麽会来这里?”
这是什麽话?
说的他好像不能来一样,这所学校有哪里不是他的吗?
花言疲倦的不想跟对方玩剧本猜猜乐,他走进发现太宰治眼眸清明无比,甚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对方都不困还躺这干什麽?
花言冷漠地赶人,“……你不困可以把位置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太宰治没有跟对方争论这点,他好说话地站起身让出了位置,相比之下,他注意到了一件更为有趣的事情。
“你该不会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吧?”
花言:?
刚准备躺下去当尸体睡个天昏地暗的花言缓缓扣出了一个问号。
“你怎麽也知道?”
“‘也’?”太宰治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旋即笑着摇了摇头,“不只是我们,在被你拉进这个世界的人里,估计有一半的人看见你困倦的模样,就能猜出具体时间吧。”
花言更困惑了。
这麽多人都知道费奥多尔想在晚上等自己睡着杀自己?
太宰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趴在沙发背上,撑着下巴看着下方躺在沙发里的白发少年,调侃道:“看起来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费奥多尔依旧很棘手呢。”
花言对此不置可否,“是啊,如果你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就别再打扰我睡觉了。”
“真冷漠啊,花言。”
太宰治微微耸肩,直起背脊。
花言拉起毯子盖住了脸,整个人安详地躺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直到临近八点被“织田作之助”喊醒。
这麽多天后者自然不会什麽都意识不到,因此他当然明白花言会特意来他这里睡觉的用意,一直看护着对方。
窗外月朗星稀,办公室里顶灯也已经被熄灭,只留下“织田作之助”桌面上的台灯还亮着,昏暗的光线中花言隐约注意到这里似乎只剩下了他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都先离开了。
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没有完全消除疲惫与困倦,反而让他觉得太阳穴还痛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有些担忧,“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花言站起身摆了摆手,他之前就是猝死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在猝死方面最起码该有点抵抗力了。
花言告别了“织田作之助”,一路径直回了寝室。
其实睡一会确实比没睡要好,在轻微的痛楚褪去后,头脑变得清晰了不少。
花言自信地推开寝室门,已经做好再跟对方熬一晚上比拼定力了。
寝室里,费奥多尔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靠坐在床头看书,而是坐在了房间中央的桌边,手中也没有再拿着书,或者说,任何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对方像是一直在等自己。
“您回来了。”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灯光自上而下在他眼底打上一片阴影。
花言只见对方淡色的唇微微扬起,一如既往地勾勒出温和的弧度,接着说道。
“我们来聊聊吧,花言。”
第42章
花言没有拒绝费奥多尔,倒不如说,他终于等到对方主动询问了。
花言随手合上了房门,在费奥多尔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落座,坐下后两人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在沉默中凝固,也让花言逐渐感到疑惑,他下意识看向对方,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神色有些无奈。
“您没什麽想问我的吗?”
花言摇了摇头,“没有。”
他确实没什麽想问的,如果非要问的话,也只能问些对方对他的看法、以及有什麽感觉之类的偏情感向的话题。然而这些问题都不太适合在现在问出来,换句话说,哪怕他问了也只会得到一些客套的虚假回答,根本毫无意义。
“好吧,那麽换我来。”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对此并不算意外,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他意识到眼前这名少年似乎是偏被动的淡漠性格——这也可能是对方单方面了解他们所有人的原因。他很少见到对方主动接触谁。
费奥多尔原本以为对方故意把他们安排成室友是为了方便杀自己,但是对方一连这麽多天都没有任何举动,又让他逐渐怀疑起了这一点。
花言看着对方垂下眼眸像是思索了片刻,才缓缓抛出话题。
不出意料的,对方第一句话没有单刀直入地问他的目的,也没有问有关这个副本的一切,而是循序渐进般,先提及了与现状都无关的方面。
“我有一个下属失踪了……”
费奥多尔打算先委婉地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一点点逼迫对方承认绑架了他的下属,然后再进一步摸清楚对方的态度,以及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麽。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嗯,我知道,是我绑架的。”
花言知道费奥多尔会问这个问题肯定是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既然如此,不如跳过那些繁琐的试探,直接承认。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有了跟费奥多尔共处的机会,也没必要再继续绑架人家。
费奥多尔被对方的直白沉默了一瞬,“那您……”
花言知道费奥多尔想说什麽,他是故意绑架霍桑,想要拖延对方进默尔索的,但这能告诉对方吗?显然不能啊。
于是花言带着些许为难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撞上了,以至于我不得不这麽做,毕竟你也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点无差别攻击。”
说完他又补充道:“等我们出去后,我会把他放了的。”
费奥多尔似不解般微微歪头,“现在不行吗?”
现在可以行吗?
暂且不提他不想暴露自己能用异能的事实,也不太了解这个副本被系统改成了什麽样,光从进入方式来说就不对啊!
其他人都是得到类似于邀请函一样的“电子手册”才进来的,霍桑可能是由于所在的空间是他复制的异能,在他更换复制的异能时一同短暂断开了链接,所以被彻底隔绝了没有得到“电子手册”,如果他现在把对方放出来,那算不算是偷渡?
更重要的是,万一对方在这里如果能用异能怎麽办?
那局势不得两极反转,青春小清新校园直接成为对方的自助餐厅,想杀谁就杀谁。
“不太行……”花言委婉地表示,“现在我没有异能。”
“唔……这样啊……”费奥多尔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眼眸中浮现出歉意,“抱歉,我以为您在这里能使用异能,毕竟这所校园是您创造出来的。”
“不算是我创造的,或者说,现在它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
花言在这一点上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知道对方不会完全相信他所说的任何话,只会把这些当作某种参考,直到拿到能够证实这些的证据才会相信。
事实上别说费奥多尔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当事人,这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提到这个,花言就不由得想起自己不断被系统背刺的经历,表情沉痛,“把你们都拉进这里,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
费奥多尔对此不置可否,结合之前对方所做的那些事,他不太相信现在的局面不是对方故意造成,哪怕对方语气中的懊恼不似作假也一样。
花言带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他偶尔会从对方的反应中,感受到对方身上如同普通学生般的青涩与内敛。而有时他又会在这份青涩与内敛背后,触碰到历经千场战斗指挥者身上才会有的果决沉静与捉摸不定。
在这两种截然不同、又极端矛盾感觉的基础上,对方展露出来的所有信息都披上了一层亦真亦幻的朦胧,像是伪装出的假象。
哪怕他不相信对方的话,唇边的弧度也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也就说,您在此之前是能够控制这个世界的,但在把我们带来这里之后,您失去了这份控制权,不知道在这里会发生什麽事,也不知道如何离开吗?”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丢人,像是幕后黑手在实施的阴谋翻车了一样,但这确实是事实。
花言微微点头,“没错。”
花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掩饰什麽,坦然承认了这一点,这让费奥多尔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确实能够解释对方为什麽会跟“涩泽龙彦”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既然对方的话语中表示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一场意外,那麽也没有继续试探下去的必要了,他相信对方迟早会暴露出真实目的。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费奥多尔收敛思绪,微笑着起身朝对方伸出手,“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继续和谐相处,找到出去的方法。”
这场聊天结束的比花言想象中的要更快,他本来以为费奥多尔会趁这个机会把想问的都问了,不过考虑到对方的敏感多疑性格,这倒也正常。
他盯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最终还是握了上去,一触即分。
虽然这场聊天没有打消费奥多尔对自己的误解,但也不是什麽用都没有。
最起码现在费奥多尔不会再假装睡着去摸枕头底下了,就连他起身去喝水,对方也没有反应,像是暂时放下了想要在晚上杀他的想法。
至此,花言终于能够安心睡觉了。
费奥多尔听着对方没有再发出任何细微的动静,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平缓绵长,短暂地放下了戒备,一同缓缓坠入梦乡。
……
宛如穿过了某种障壁,眼前的漆黑开始消散,意识逐渐从沉睡中苏醒,似梦非梦的朦胧感蔓延上神经末梢。
手臂传来了酸涩感,像是血管长时间被重物压迫无法流通血液所导致的麻木,连带着颈椎也涌出一股酸痛。
花言下意识抬起头,模糊不清的昏暗视野中出现了一块仿佛被使用多年的陈旧黑板,除黑板之外,还有众多空荡荡的桌椅,桌椅上被学生雕刻了涂鸦,黑板前的讲台也陈旧的掉漆。
熟悉的胀痛再次从太阳穴处传导上神经,他好像很久都没休息过了,记忆也莫名空缺了一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很久都没休息。
他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间被废弃的教室,窗户被人封死,光线昏暗得惊人,空气中也浮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甚至还有监控摄像头顽强地占据了上方墙壁的一角。
古怪的既视感从脑海中浮现,如果带入上帝视角,他觉得这个开头分外熟悉。
花言起身走向讲台,不出意料的,他在讲台上发现了一张白纸,上面用蜡笔潦草地写着一串日语——按理来说,他应该是看不懂日语的,但是现在却能够无障碍地理解纸上的内容。
这是一份入学指南,用语相当没礼貌,除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场面话,这份入学指南上唯一有用的内容只有——“入学仪式将从八点开始,在体育馆集合”。
花言抬头看向黑板上方悬挂的钟表,太好了,已经十点了,他完全迟到了。
既然已经迟到了,那就这样吧。
花言随手柄纸丢回讲台,开始研究自己。
从起身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他似乎穿着一身不耐脏的白,而且还披着非常会阻碍行动的斗篷,打扮的严严实实又相当惹眼,如果穿的这麽厚实是为了掩藏自己,那为什麽会是白色?太矛盾了吧。
花言在教室里翻找了一圈,终于从角落里找到了一块碎裂的镜片,他拂去上面堆积的陈灰,借助门缝透进的光,看清了镜片上倒映出的面容。
难怪他觉得周围这麽黑呢,原来是戴了墨镜。
摘下墨镜后倒是能够勉强看清那些昏暗角落了,聊胜于无吧。
花言举起手中的碎镜片,在看清自己的面容时,他直接瞳孔地震。
他怎麽成白毛了啊?!
怪不得他觉得脑袋后面有些沉重,他还以为是自己没睡好,没想到居然是天赐白毛!
这样一来,他完全能够理解自己为什麽穿的一身白了,原来是要配这头漂亮的白发!
不过为什麽他的眼睛会这麽花里胡哨?这种绚丽的七彩色是怎麽回事啊?!
难怪他打扮的这麽严严实实,还要戴墨镜,原来是要遮挡玛丽苏的七彩光辉吗……?
不对劲,怎麽他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年轻过头了?
像是回到了十八岁刚成年的时候。
如果不是因为脸还是他的脸,在种种怪异之下,花言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像是穿越了。毕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开展不是绑架就是穿越吧。
那麽,按照以往朋友跟他说的那些穿越剧情,再按照他现在的外貌变化来看,难道他身为穿越者的外挂是“玛丽苏之力”吗?
谁跟这双花里胡哨的眼睛对视,谁就会爱上他之类的?
花言漫不经心地把墨镜又戴了回去,走出了教室,准备去探索其他地方、或者是去参加已经迟到的入学仪式。
教室外走廊的灯光是诡异的紫,地板用的是经典黑白格,怎麽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学校。
花言在心里挑剔地将这所学校各个地方都批判了个遍,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鞋底接触地面的清脆声响。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寂静,他循声望去发现有道人影正从隔壁教室里走出。
对方肩头披着白绒领的黑色斗篷,斗篷里是雪白朴素的衬衣衬裤,头上戴着柔软的白绒帽子,乌黑的发丝从帽子下垂落在脸侧,额前稍长的刘海没有遮住那双漂亮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
花言觉得自己穿越的地方好像不太对,这里是个像学校一样的地方,理应来说是青春爱情频道,但是却出现了少年热血频道里的角色。
难道他是穿越到费奥多尔上学时期了吗?
这不应当,他以为对方上学是会在欧洲中世纪时期中修道院之类的地方,而不是充满现代风又接地气、还怎麽看怎麽不正经的教室。
对方也像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缕笑容,驱散了周身气息中令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友好地主动跟他打招呼。
“您好,请问您是这里的学生吗?”
费奥多尔记得自己正在准备跟“钟塔侍从”与“组合”共同发布悬赏,但不知道为什麽会在一间老旧的教室中醒来。而教室对外的窗户也都被牢牢封死,唯一能够提供线索的只有放在讲台上——用蜡笔潦草书写的、像是恶作剧般的入学指南。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某种幻象系异能,但却无论怎麽回忆都想不到任何可疑对象,连带着这里给他的感觉也真实无比,不像是幻象系异能。
既然教室里没办法得到更多的线索,那他也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走出教室就能遇见其他人,后者披着斗篷,没有戴上兜帽,过长的白发一直垂落到腰间,当对方回过头时,他才发现对方眼前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如同纯白中唯一的墨点。
对方的年龄看起来跟他现在外表年龄相同,都是十几岁的模样。
哪怕他没办法看见对方的全脸,对方所露出的那半张脸也完全对不上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像是凑巧出现在这里的。
费奥多尔本来打算先从对方身上获取些线索,但没想到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抱歉,我也不知道。”
花言没想到对方会认为自己是这里的学生,这样的话,对方大概率也是跟自己一样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正准备去参加那个什麽入学仪式,不过好像已经迟了很久,不知道有没有结束,如果你也打算去体育馆,那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由于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麽情况,还是拉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好,哪怕这个人是费奥多尔。
不,该说是费奥多尔才好。
虽然有可能会有被对方当作诱饵、或者被背刺的风险,但对方的异能应该能够在应对某种类似于无限流的开门杀上会有奇效。
“看起来我们的处境一样。”费奥多尔眼眸微弯,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一起去吧,希望还能赶上。”
花言应了一声,率先继续沿着这条走廊往前走,他不太清楚体育馆会在什麽地方,费奥多尔显然也不知道,因此他们两个花了些许时间才找到位置,如果不是费奥多尔记忆力很好,能够清楚记得每一条走过的路,说不准他们花费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两人停在体育馆门前没有了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像是希望能由对方推开这扇门。
——他们好像打了相同的算盘。
花言逐渐意识到这一点,身旁的费奥多尔也意识到了什麽,花言赶在对方神色变得微妙前,果断推开了门。
比起跟费奥多尔周旋、给对方反应过来准备应对开门杀的时间,他更愿意凭借自己的运气和身手躲过开门杀。
然而事实上,门后也并没有什麽恐怖血腥的场面。
明亮的顶灯自上而下照亮了体育馆中的所有角落,宽敞的体育馆里已经站着数道人影,他们像是等候多时,甚至已经有人站累了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听见门被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来,花言这一看发现都是熟悉的面孔,显然跟身边的费奥多尔是同片场。
原来外人只有他一个。
他被孤立了。
花言叹息着进入了体育馆,没等他把门合上,余光注意到体育馆尽头的那张讲台上忽然跳出了个黑白布偶,熟悉的模样让花言再次瞳孔地震,其震撼程度不亚于看见自己是七彩瞳孔。
为什麽这里会出现黑白熊啊?!
这一瞬间,花言回想起了自己会感觉周围环境无比熟悉的缘由,并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在这里的人数刚好是十六人。
他目光逐一扫过属于武装侦探社阵营的太宰治、中岛敦、与谢野晶子、国木田独步,港口mafia阵营的森鸥外、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猎犬”阵营的福地樱痴、大仓烨子、条野采菊,“天人五衰”中的果戈里与西格玛,以及阵营灵活的立原道造与坂口安吾,最终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费奥多尔。
真的假的?
要他跟这些人自相残杀、打学级裁判吗?
哈哈,太好了,他完蛋了。
第43章
没有给花言太多接受现实的时间,从讲台里跳出来的黑白熊劈头盖脸地发出了批评。
“喂,你们两个!知道自己迟到了多久吗?!”
能有多久?也就区区三个小时吧。
花言漫不经心地继续合上门。
讲台上的黑白熊近乎红温,亮出了爪子,“你们迟到了足足三天零三个小时!比其他人迟到的时间久了好几倍!这场入学仪式都因为你们两个家夥才被拖延了这麽久!”
花言没有在意对方故意强调想要给他们拉仇恨的意图,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对方所说的时间。
“三天零三个小时……?”
花言意外了一瞬,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居然记得这麽清楚,更重要的是哪来的三天?难道是他在教室里睡了三天吗?
那依照那种趴着的睡觉姿势,他手部居然还没因血液不流通而坏死也是奇迹。
“不过——”黑白熊话音一转,激动又兴奋地举起了布质小圆手,“现在人都到齐了,入学仪式终于能正式开始了!”
“首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黑白熊,是你们就读的这所学园的校长,请多指教~”
台上的布偶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配上所说的话,显得更荒谬了,像是恶作剧般。
“喂喂喂,你给我等一下,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报这种不靠谱的学校啊。”立原道造忍不住出声。
“不靠谱?”黑白熊像是被冒犯到了,在讲台上气得直跳,“你这家夥知不知道这所希望之峰学园是多少高中生梦寐以求想进的地方?像那种没有‘才能’的家夥只能依靠缴纳高额学费才能勉强入学,而你这家夥居然认为这里不靠谱?无知也要有个限度啊!”
黑白熊狠狠批判了立原道造,顺带说明了这所学校的含金量,随后才重新回到正题。
“总之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才华横溢、可谓是世界希望的人,根据本校规定你们只能在学校范围内进行共同生活,而这个期限是——”它拉长了嗓音,像是舞台上的揭秘环节,“永远!”
“……这不就是绑架吗?”
国木田独步沉默片刻后出声。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啊……当然,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要离开也很简单。”黑白熊说到这里发出了噗噗怪笑,“杀人手段不限,只要成功杀死你们身边的任意一名同伴,就可以算作毕业从这里出去了。”
“把我们绑架到这里,又让我们为了出去而自相残杀,这麽明显的陷阱,谁会干那种蠢事啊……”
条野采菊表情隐约有点嫌弃,觉得对方好像真的把他们当作了可以任意摆布的高中生。
“说白了规则都是你定的吧,谁知道最后你会不会真的信守承诺,又或者是会不会临时增加什麽新规则之类的。”
“唔噗噗噗,不愧是才华横溢的‘希望之星’呢,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黑白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嗓音忽然被刻意压低。
“但是啊,就算没有出去这条规则,死亡也是会出现的吧。我知道的哦,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跟这里的某个人有过节吧,在心中怨恨着对方、背负着仇恨,又迫于某种因素而不得不隐忍。”
“这份顾虑现在可以抛掉了!这里没有所谓的异能,也不会出现任何不在场之人的援助,不用再忌惮对方的异能、地位,所带来的种种阻碍与不公,换句话说,你们在这里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黑白熊心潮澎湃地挥舞起了小圆手,“哎呀,不觉得这里实在是个非常合适解决恩怨、能够悄无声息让棘手敌人消失的好地方吗?”
如果对方没有撒谎,那这里确实如对方所说,是个天时地利的好地方。
他们的视线下意识暗中打量起周围的熟人、或是看似毫无关联的陌生人,脑海里回放起自己有史以来做过的所有可能会与在场某个人结仇的决策,以及自己死后得利者最大的会是哪一位。
“你……”太宰治眼眸微眯,“好像很了解我们呢。”
“毕竟我可是校长嘛~”
黑白熊像是不好意思般摸了摸脑袋,意味深长地提醒,“在这里你们唯一的依仗只有自己的‘才能’,如果被别人看见你们口袋里电子学生手册上显示的‘才能’,对于某些同学而言可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呢,毕竟‘才能’与你们最擅长的方面有关,要小心自己辛辛苦苦隐藏的秘密被暴露出去哦。”
说着它指向站在门口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在走神的两道身影,“顺带一提,迟到了三天零三个小时的那两位同学的‘才能’就很有意思呢!”
瞬间成为目光焦点的花言和费奥多尔只觉得这个黑白熊有点小心眼,这已经连拉他们两波仇恨了。
只不过黑白熊没有这个自觉,它挥舞双臂下降回讲台内,“那麽,入学仪式到此为止,希望各位都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显身手!”
至此,体育馆内重新恢复安静,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在彼此身上徘徊,按照各自的组织汇聚在了一起,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这里近乎有一半都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虽然那个自称校长的布偶说出的话很荒谬,但却没有撒谎的迹象。因此在这里,除了原本就认识的同伴,其他人都有可能会是想要杀他们的敌人。
花言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体育馆内零零散散汇聚成四五派的众人,按照黑白熊剧场的特色,他们现在所有人一定都或多或少的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证明这一点的最好证据就是果戈里,以及看起来像是被果戈里纠缠了一段时间非常崩溃的西格玛。
只是……
为什麽他会在这里?
花言对这个问题颇为费解,他应该没有跟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结仇吧?
还是说在他失去的记忆里跟他们其中某个人结仇了?他并不是刚穿越的,而是穿越了有段时间了?
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只需要按照剧情发展中一样,去搜索这所学园就好了,记忆会随着线索的增多逐渐回归。
花言脚步微动,手又重新摸上了体育馆大门的门把手,在他施加力道拉开门的同时,一道热情洋溢的嗓音也同步从身后传来。
准确的如同看见他准备离开,所以不再犹豫了一样。
“初次见面,两位披着黑斗篷和白斗篷的同学~”
花言听见这个称呼不由得沉默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费奥多尔,发现后者的神情也很沉默,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披在身后的斗篷。
“我的名字是果戈里,这位是西格玛。”果戈里笑嘻嘻地拉着西格玛一同凑到了两人面前,充满诚意地自我介绍,“我电子学生手册上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魔术师’,他的是‘超高校级的赌场管理者’。”
上一秒黑白熊还在强调“才能”有关自身秘密,要小心被别人发现,下一秒果戈里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被对方强行拉过来的西格玛缓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心中崩溃吐槽对方是不是笨蛋,他就知道不该被对方说动,跟对方交换信息。
花言:……
费奥多尔:……
猝不及防就这麽听见的其他人:……
就这麽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花言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对方做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花言,这位是……”
后面一个名字在舌尖一转而过又被吞了回去,他想起来费奥多尔并没有跟他说过名字,而自己由于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有过问,因此现在也自然要假装不知道,否则自己肯定会在对方那里打上疑点。
“可以称呼我为费奥多尔。”费奥多尔接上了花言没有说出口的内容。
果戈里没有接话,他像是仍旧在等什麽一样,好奇又期待地盯着两人。
只是显然花言和费奥多尔都不是跟西格玛一样——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跟他交换信息的人,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半晌,费奥多尔仿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果戈里的意思,他脸上浮现出饱含歉意的笑容。
“抱歉,‘才能’这方面我不能告诉您。”
“诶——”
果戈里失望地拉长了音调,他目光紧接着看向了花言,却意外发现后者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兜帽,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但果戈里可不会就这样放弃,“花言?”
还是逃不过。
“抱歉,我也不能。”
花言怀疑自己的“才能”可能与他这双七彩的眼睛有关,毕竟他的眼睛和头发总该不会是莫名其妙变成这样的,肯定有已经被他遗忘的原因。
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看电子学生手册,怕看见一个“超高校级的万人迷”,又或者是“超高校级的玛丽苏之眼”、“超高校级的白毛”之类的怪东西。
“怎麽这样……”果戈里落寞的头上卷翘的银色碎发都耷拉下来了,旋即又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行吗?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毕竟那个布偶都这麽说了——所以真的真的不行吗?或者给我点提示让我猜猜?别不说话嘛——”
花言不堪其扰,他低垂着头,帽檐近乎遮盖到下巴,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费奥多尔觉得这样不行,他已经察觉到有数道视线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了,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他们会很被动。
“作为交换,果戈里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去查找线索,当然您也可以带着西格玛先生跟我们一起。”费奥多尔微笑着友好地发出了邀请,“我想……我们在此之前应该没有交集,也没有要杀彼此的必要,对吗?”
真的吗?
听见这句话的花言下意识抬起头,错愕地看向费奥多尔,又来回看了看果戈里和西格玛。
你确定你们在此之前真的没有交集,也没有要杀彼此的必要吗?
第44章
费奥多尔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确实没有要杀彼此的必要,果戈里也不记得自己认识对方,更具体点,他不认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会选择跟西格玛搭话,是因为发现对方的处境似乎跟自己一样,再加上对方慌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看起来是好骗的那一类,跟对方一起行动肯定会很有意思。
而后面会跟费奥多尔与花言搭话,纯属是因为黑白熊特意强调了两人的“才能”,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果戈里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费奥多尔的邀请,哪怕后者会出于想要出去的目的而对他们下手也没关系,倒不如说,他对那种情况乐见其成。
如果这所学园是牢笼,那麽为了出去而不择手段,在某种程度上又怎麽不是一种打破牢笼获得自由的方式呢?
西格玛其实不是很想同意跟对方一起行动,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三个人都很危险,如果跟这三人一起行动,自己肯定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但是……
西格玛回头望了眼体育馆内明显像是彼此都认识而四五成群的众人,又回过头默认了果戈里的回答,不可否认,在这种情况下群体行动会比单人行动更安全。
花言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人达成了共识,只能自力更生,试图委婉拒绝,“呃……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他觉得他一个人行动可能会比跟这三个人行动更安全,虽然现在果戈里和西格玛看着好像是失去了想杀费奥多尔的记忆,但是他们迟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他一个无辜人士被卷入其中肯定会被误伤。
只不过显然果戈里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对方一手拉着西格玛,一手搂过他脖颈,兴致勃勃地朝外走去。
“别说这种话嘛!你看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明显都彼此认识,如果你一个人的行动,到时候肯定会很危险——比如说被群殴、被群杀、被分尸之类的呢!”
果戈里说到后面试图压低音量,然而根本没有什麽用,花言已经感受到刺在背后的那些视线了,他由衷希望对方下次说坏话可以在别人背后说,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背对别人说。
果戈里带着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麽?”
西格玛:……
西格玛开始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你不知道要做什麽,就拉着我们闷头往前跑吗?”
“唉嘿~”果戈里做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旋即又安慰道,“不要那麽生气嘛,我们现在可比其他人的行动都要快哦~”
西格玛看起来很想吐槽什麽,最终又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你找他们搭话,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刚好在门口、一起行动能够最快出门吗……?”
花言觉得西格玛有点无差别攻击了,说的好像他们是故意堵门一样。
站在三人身边、一路咬着指甲像是在思考什麽难题的费奥多尔闻言,将话题重新引上正轨,“总之,先找到黑白熊的幕后操纵者吧。”
——黑白熊背后有一个策划了这一切的主谋。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信息,也是他们为什麽无一人会在黑白熊提出那些荒谬规则时对黑白熊动手的原因。
黑白熊只是一个被人控制的布偶,哪怕攻击了对方也毫无用处,相比之下,不如将精力放在搜索信息上。
“噢!好主意!”果戈里夸赞了一声,“所以我们现在要先搜查这栋建筑吗?”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果戈里从口袋里拿出了电子学生手册,“我记得这上面好像有地图……”
果戈里会特意提起这一点是为了想让费奥多尔和花言两个人也都拿出电子学生手册,这样他就能趁对方打开时看见主页面上——属于他们的个人信息了,但他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相当自然地一左一右一起看他的电子学生手册。
这让果戈里点在屏幕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才继续点开地图。
地图上显示他们所在的局域是一楼,大致可分为宿舍、食堂、视听室、医务室、体育馆、更衣室之类的地方。
“我们最好能赶在其他人行动之前搜索完这些地方。”花言找到了机会,顺理成章地提出了建议,“分头行动吧。”
三人都没有意见。
……
如果按照花言想象中的完美发展,他们现在应该是兵分四路的——高效率又自由的分散模式,而不是现在更加危险的兵分两路。
他沉默地跟费奥多尔一同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只能安慰自己往好处想想最起码去的地方是食堂。他们又是最早行动的,食堂里的食物应该不会有人下毒,他到时候看见什麽好吃的,还能顺带吃一口。
身旁的费奥多尔已经拿出了电子学生手册查看地图,方便判断位置。
花言没有去看对方信息上的“才能”会是什麽,给予了对方充分的私人空间,因此他只感受到对方似乎停顿了一瞬,像是因页面中显现出的那些信息而对幕后黑手对他的了解感到惊讶。
没等花言得到更多的讯息,只听费奥多尔忽然出声了。
“这里范围似乎有点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分头行动可能会更快一些。”
“好。”花言没有拒绝。
他知道对方大概率是想摆脱他独自去做些什麽,但能够分头行动也正合他意。
“那麽,我去寄宿区,您负责食堂和厨房之类的地方,可以吗?”费奥多尔划分了局域。
“当然可以。”
对方就连划分的局域都这麽符合他心意。
花言开始觉得跟对方一起行动或许不是什麽坏事,除去可能会被背刺、会被想杀费奥多尔的人误伤之外,其他的都很不错。
两人达成共识,分开独自行动。
花言愉快地迈进了食堂,略过那些空桌椅和蔬菜架,直奔冰箱而去。
或许是他高看了这里的夥食,冰箱里除去食材,能够让他下得去口的只有牛奶和茶泡饭。
话说为什麽这里会有茶泡饭这东西啊?
是谁吃剩下的吗?
花言对此颇为费解,他伸手从冰箱里端出茶泡饭,余光却忽然注意到一旁蔬菜架的南瓜堆里有个圆圆的、黑白色的东西。
后者似乎被压在南瓜下面了,一双小短腿不断扑腾,半天才把自己从南瓜堆里拔出来,它看着花言手中端着的茶泡饭,发出噗噗的笑声。
“是在好奇这里为什麽会有茶泡饭吗?”
“不会是你吃剩下的吧?”花言当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才不是!我怎麽会干这种没道德的事情?!”黑白熊仿佛被侮辱了,愤怒地辩驳。
不是就好。
花言放心地拿出一双筷子,倚靠在后厨水池边品尝这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泡饭。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碗茶泡饭吃起来并没有什麽怪味,里面的茶香也没有挥发多少,像是才放进冰箱不久。
黑白熊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不怀好意地说道:“是在好奇为什麽是新鲜的吗?如果你愿意来帮我,我就告诉你答案哦。”
果然还是来了啊。
自相残杀游戏里近乎必备的“内奸”之位。
早在黑白熊故意针对他和费奥多尔时,花言就已经意识到了什麽,对方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自相残杀的戏码发生,急切地想要挑起争端。
只可惜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相互认识,也没那麽轻易会被挑起情绪。甚至可以说由于大部分人都了解彼此,所以哪怕有人在仇恨下动手杀人了,也会很快被指认出来。
在这些基础上,这场游戏根本没有意思。
在幕后控制黑白熊的人会比他们更先绝望。
因此对方需要能够扰乱一切的“内奸”。
而这个“内奸”最好是不认识其他任何一人的存在,又或者是早有异心、能够凭借关系骗过所有人的存在。
花言预料到黑白熊可能会来找自己,但是没想到会这麽快。
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泡饭里的茶水,“你觉得我真的是十八岁好骗的高中生吗?”
一碗茶泡饭就想让他当“内奸”,这跟用实习章骗大学生当法人有什麽区别。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着急一些,明明现在才第一天。”
雪白的帽檐微抬,花言看向在南瓜上气得左右蹬脚的黑白熊。
“第一天?哈?你真好意思提!如果不是你们拖延时间,怎麽会白白浪费前面三天?!”
黑白熊从南瓜上蹦到了离花言更近的水龙头上。
“既然你了解这个游戏,那就更应该知道时间的宝贵才对!”
花言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麽宝贵的,不过他知道离黑白熊这麽近有点危险,万一被人看到肯定会被怀疑是幕后黑手。
花言不动声色地跟对方保持了距离。
黑白熊见对方有意疏远自己也不失望,它继续说道:“虽然除了你之外,我也有其他人选,但是……我选择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黑白熊的嗓音被刻意压低,“一旦他们想起来什麽,最危险的可是你啊,花言同学。”
花言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
怎麽听黑白熊的意思,他不仅不是现在穿越的,而且还到处结仇了啊?
他穿越后到底拿了个什麽剧本?灭世的反派BOSS吗?
似乎是察觉到花言的迟疑,黑白熊偷笑了起来,“唔噗噗噗,怎麽样?要好好考虑一下吗?花言同学?你的‘才能’很适合这个位置哦。”
难怪对方会说他们的“才能”很有意思呢,原来是适合当“内奸”吗?
照这麽看,他的“才能”应该会是正常的东西吧?
花言一手拿着碗和筷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子学生手册,划开锁屏后,出现的“才能”不是他想象中的怪东西,但也没有超出他预料,或者说,在看见的一瞬间,他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只见不知道为什麽个人数据里他也戴着墨镜的证件照右下方,显现出的那一行字赫然是——“超高校级的幸运”。
“我觉得我的数据有问题。”花言随手又把电子学生手册揣进了口袋,“我应该是‘超高校级的倒霉’。”
既然他的“才能”是这个,那就说明瞳色和发色跟“才能”无关,所以他是怎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是在反派事业进行时中不慎被诅咒了吗?
“我倒不这麽认为,幸运可是唯一无法准确预测的才能。”黑白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如何?要答应我吗?”
“答应你的话,我能得到什麽?如果仅仅只有新鲜茶泡饭会出现在冰箱的原因就算了。”
花言继续吃碗里没吃完的茶泡饭,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想想……”黑白熊摆出了一副思考的架势,很快回答,“除了会有新鲜茶泡饭的原因之外,我再提前给你剧透一下——你忘记的记忆片段,如何?这可有关你会成为所有人目标的原因。”
记忆片段啊……
花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正在权衡这个东西的价值。
老实说,如果仅仅只是这个就想让他当那种必死的角色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对方吝啬的样子也不会拿出什麽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没关系,刚好他也没想过要老老实实当“内奸”。
既然已经知道其他人都有可能杀他,那黑白熊根本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
他将让黑白熊知道什麽是一分钱一分货。
花言唇角扬起,勉强同意了这场交易。
“成交。”
第45章
明亮的金色光束穿过摇晃的梦境,从中打捞起沉睡的意识,梦中的一切逐渐远去,取代而之的是褪去浑噩后的彻底清醒。
花言脑海中回放着梦中的场景,他能够轻易回想起其中每一个细节,真实的不像是梦。
不,应该说,这绝对不是梦,更像是他们通过做梦的方式抵达了另一个地方……
快速回了一遍梦境的花言崩溃地抓住系统质问。
[说好的校园恋爱副本呢?!这是什麽?为什麽会有黑白熊啊?!]
这算是什麽校园恋爱副本啊?!这是已经是猎奇频道了吧!
系统见对方一副崩溃的模样,知道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干了什麽坏事,它略有些心虚。
【希望之峰学园怎麽不算是校园呢……】
花言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他沉默了片刻。
[你说的是最基础简单的校园恋爱,这简单吗?]
【简单啊!】
提到这个系统可就有底气了。
【我相信以宿主你的幸运,绝对能在那场游戏里活到最后!】
花言:……
他觉得这个系统好像对他有什麽误解,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所说的升级数据库,该不会是复制存储了其他世界的数据吧?——你从我之前复制的“龙头战争”中得到了灵感,所以想用这些数据生成副本帮助我攻略?]
【是的。】
系统毫不犹豫地肯定了自家宿主的猜测,以为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现在我的数据库里什麽都有,哪怕宿主你想跟费奥多尔一块打两面宿傩、一块去犯罪现场破案、一起打魔女之夜、一起进行指环战都没问题!】
花言觉得这个系统应该不仅仅只升级了这些东西,对方肯定还偷偷阅读了“如何用语言让宿主说不出话来”之类的,带有沉默效果的书籍。
[谢谢,我都不想,费奥多尔肯定也不想。]
花言颇为心累,他现在才发觉开启这个副本后,系统身上的种种疑点。
难怪对方总是会说出“在这里”这个词汇,原来还有不在这里的校园。
[马路牙子,你不觉得你科技树点歪了吗?你是攻略系统,你升级数据库升级的怎麽都是跟恋爱无关的东西?从你的这些功能里,我看不到对完成攻略任务的渴望,更像是单纯想让我绝望。]
说到这里,一个原本被遗忘的猜想逐渐在脑海中浮现,花言恍然大悟。
[你……该不会其实就是弹丸片场的系统吧?沾染了绝望病毒,赛博飞升后,成为了电子版江之岛盾子跨世界散播绝望。]
黑白熊竟在他身边!
系统只觉得自家宿主比自己更像沾染了绝望病毒,之前是魔法少女,现在是江之岛盾子。
【宿主,你冤枉我。】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麽要在普通规则校园里安插个绝望校园黑白熊?]
花言面无表情。
原本白天学校里的校规怪谈就够危险了,现在梦里还有黑白熊。
这是什麽青春恋爱脑少年不会梦到黑白熊校长剧本吗?
【当然是为了帮助你拿下攻略目标!】
系统努力自证清白,说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宿主,我说过要帮你在攻略之路上一跃千里。我之前分析过所有有关情感的案例,其中能够让情感持续时间最为长久的相识方式是校园恋爱,而能够让情感快速产生的方法是两人共处极端危险的情况中。因此,我以为只要将这两种因素结合生成同一个副本,宿主你们的感情肯定能产生的又快、维持的又长久!】
系统最后甚至忍不住震声,像是真的看见了那一幕并为此激动一样。
听得花言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你觉得我们现在产生了感情吗?]
【呃……】系统回想了一下,试探地回答,【怎麽不算呢?毕竟宿主您现在不仅成功跟攻略目标搭上话了,还成功跟他睡在一起、做同一个梦了呀……】
是这麽算的吗……?
花言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的更深处,试图用物理缺氧的方式缓解自己心理上的窒息。
半晌,他才缓缓问道。
[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这个副本有两面?]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
系统声音愈发心虚,更重要的是当他意识到这样可能会有问题的时候,副本已经没办法改了,它看当时对方已经近乎崩溃了,所以就没再去雪上加霜……
老实说,起初它看对方跟费奥多尔都不睡的时候,还抱有过也许自家宿主能够在睡觉前发现离开这个副本的办法,这样对方就不知道它干的事了。
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逃过。
[惊喜很好,下次别准备了。]
花言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原谅了系统,毕竟它只是个实习系统,最起码有上进心,知道去升级数据库帮他,好心办坏事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
[你应该知道在那里我们都会失忆吧?你为什麽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再来一次自我介绍,告诉我要攻略费奥多尔呢?]
【因为……如果我出现的话,可能就没办法营造出你和攻略目标共处极端危险的情况了。】
系统老实巴交地交代了。
[你还挺懂吊桥效应。]
花言不咸不淡地点评。
系统悻悻地补充,【那我今晚去提醒你?】
[晚了。]
花言语气平静。
他昨晚在失忆的状态下已经接触了太多有误解向的东西,比如说黑白熊的那句“所有人都想杀他”那句话,又比如说黑白熊后面给他的光盘。
那张光盘他独自一人后面去视听室看了。
事实证明,这张光盘的价值确实比起“冰箱里会有茶泡饭”这个问题更多,虽然这两个东西在现在的他眼里都毫无价值,但在失忆的他眼中可不是这样。
“冰箱里会有茶泡饭”这个问题,黑白熊的回答是——有学生喜欢吃茶泡饭,所以它为了照顾大家的体验特意做了这种简单的料理。
而光盘则穿插了他大部分记忆。
黑白熊没有往里面添加什麽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概括了他穿越后做的所有事情,只不过是误解向的。
花言回忆起看见的画面就忍不住想捂脸,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只需要剪掉点画面就能变成到处惹是生非的乐子人。
比如说他刚来这个世界,明明是猝不及防掉进“骸塞”里、无意间踹飞的苹果盘子,结果剪辑后,只留下了他踹飞苹果盘子,背对三人扬长而去的画面。
又比如说他后面明明是为了攻略费奥多尔才去的船上,结果只剪切了费奥多尔指挥霍桑攻击他的那一幕,以及他像是挑衅般显露身形、旋即消失的画面。
再比如说他去港口mafia仓库明明只是为了药,结果剪的像是他故意去偷袭的一样——还是孤身一人的偷袭,因为在画面里他召唤的队友都像是敌人。
甚至就连他只是正巧目睹森鸥外遇袭的画面,都被剪得像是他炸的车、捅的森鸥外一样。以及他只是旁观了太宰治跟费奥多尔的对峙,结果剪的只剩下他居高临下站在躺在血泊中太宰治的面前。
后面他复制“龙头战争”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凭一己之力干翻了所有人,成为无人能敌的大BOSS一样,画面里甚至还重点刻画了其他人不甘愤怒的表情。
更妙的是,那些画面里所有不在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的人都被恰到好处的打光糊掉了面容,显得他的身份更加神秘又危险了。
花言觉得黑白熊一定有个才能是“超高校级的剪辑师”。
哪怕他失忆了也没忘记黑白熊的颠倒是非的能力,不会因此产生什麽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但他当时产生的——“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干脆将乐子人的心态贯彻到底吧”心态可是真的。
因此哪怕系统突然出现告诉他,他的目标是攻略费奥多尔,他也只会觉得这是某种陷阱。甚至说不准会认为这场自相残杀游戏就是为了杀他而准备的,系统也是幕后黑手扮演的,为的就是想看他狼狈的模样,在这种绝境下,他绝对会跟所有人爆了。
事已至此,花言已经明白为什麽他会在白天的这个学园里有异能了。
是怕他被醒来回想起梦中失忆后自相残杀盛况的众人群起而攻之吗?
亏他昨天晚上还跟费奥多尔说他控制不了这个副本呢。
现在谁会相信他不是幕后黑手啊?!
花言团在被窝里暗自崩溃,耳边是费奥多尔在寝室里洗漱整理的来回走动声,对方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准备出门。
或许是见他一直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对方仍旧好心提醒。
“您再不起床的话,可能会迟到。”
传入耳畔的嗓音仍旧温和,丝毫没有因梦中莫名其妙出现的自相残杀游戏而产生变化。
花言在被子里挪动了一下,“抱歉,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吧,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
他实在是不想面对现实。
“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
费奥多尔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轻轻合上了宿舍门。
宿舍内又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第46章
花言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倒是次要的,毕竟他在白天校园有异能能够自保,在自相残杀游戏中“才能”会填补他的疏漏。他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也不会在交锋中吃亏。
但是……他的攻略任务怎麽办?
他昨晚才跟费奥多尔说明真相,哪怕对方不信,他也相信对方迟早会在真相下明白自己没有恶意。
可现在自相残杀游戏一出来,暂且不提想要出去必须要杀一个人,还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否则就会被处刑,反之则其他人被处刑的规则。以他昨晚失忆状态下以为自己拿了反派BOSS剧本、想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的心态,很大概率会搞事啊!
到时候对方肯定会把这些当作他的真实面目。
一旦发生这种事,别说想跟对方澄清误会、增加攻略进度了,就连原本他是无辜的真相也变得不无辜了。
真相被扭曲什麽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难道说这也是黑白熊让他陷入绝望的一环吗?!
花言在床上来回翻滚,想要想出一个能够尽快结束这一切,还能跟费奥多尔澄清误会的办法。
但折磨半天大脑得出的解决方案都出于种种原因被否决。
他呈大字摊在床上,凝望天花板半晌,决定找点“外置大脑”。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进了浴室,再次出来时以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端坐在桌前,抬手召唤出了经验丰富的武装侦探社众人。
花言原本想将同时期的“太宰治”也一块召唤过来的,但却没能成功,异能反馈给他的感觉像是对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没办法再重复召唤。
这让花言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似乎把“太宰治”他们四个人留在了横滨的事。
话说……横滨现在近乎所有势力的领头人和组织骨干都在这个副本里了,那“太宰治”他们现在岂不是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他记得“太宰治”还说,坂口安吾想把他们放在身边看管,以免惹出乱子呢……现在坂口安吾都来上学了……
花言沉默了一瞬,脑海里浮现出“森鸥外”在他偷袭港口mafia后的丝滑甩锅技巧,又想到了“太宰治”他们进入异能特务科犹如后花园的登堂入室,以及异能特务科至今重伤昏迷在医院的长官种田山头火。
他由衷希望这几人不要趁横滨所有组织都群龙无首的时候惹出什麽事。
若有若无的担忧在花言心底一闪而逝,退而求其次地召唤了“骸塞”时期的“太宰治”。
现在武装侦探社在某种意义下也算是全员到齐了。
“国木田独步”没有在意他所熟识的“太宰治”缺席,倒不如说他对后者的缺席已经习以为常,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对方外貌的变化。
“你……是不是年轻了?”
他记得上次见到对方好像还是成年人的模样,怎麽转眼间就变小了?
“国木田独步”表情严肃了起来,指尖推了推眼镜,“是出什麽问题了吗?”
花言迟疑地点头,“是有问题需要你们帮忙,不过跟我外表无关,我会变年轻纯属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对方闻言下意识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类似于双人宿舍。
“在体验高中生活啊。”“江户川乱步”一眼看出了对方所处的环境,他从斗篷里摸出了一包饼干,“遇见什麽难题了?是凶杀案?还是校园鬼怪传闻?”
“都不是……”
花言刚想摇头,又想起自相残杀的事,虽然现在还没发生凶杀案,但说不准很快就会发生了,而梦中黑白熊,四舍五入也算是校园鬼怪惊悚传闻了。
他沉吟片刻,改口,“也算是……?”
花言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来到这里后,为了跟费奥多尔有个正常交流环境而做出的事。
他略去了系统的存在,也掩盖了费奥多尔的姓名。仅说自己在这里对一个人一见钟情,通过各种手段去接触,但最终结果都不尽人意,反而还让对方防备起了自己,直到他一次失误不小心把所有人都拖入了这个世界,他还没法控制这个世界,甚至更糟糕的是……
花言刚想继续说出昨晚黑白熊的自相残杀游戏,却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
他迅速反应过来了什麽,在床上翻找出了电子学生手册。
果不其然,在那些原本就有的校规之后又多出了一条新的校规——“不得以任何方式对其他未参与‘游戏’的人提及有关‘游戏’的信息”。
这像是由于昨晚他们全员到齐,成功举行了“入学仪式”后出现的某种异变。
花言拿着电子学生手册不甘心地问众人,“你们看得见页面上的校规吗?”
坐在桌边的武装侦探社众人皆是摇头。
“国木田独步”眼眸中浮现出些许歉意,“在我们的眼中,上面空白一片。”
果然没有漏洞可以钻。
花言遗憾地叹了口气,直接说出了目的,“我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跟他澄清误会。”
“原来是恋爱方面的困扰。”“太宰治”有些感叹,“真是没想到花言会为了一个人做出那麽多努力呢,虽然都是反方向的。”
花言觉得对方后一句话可以不用说,有点攻击到他了。
“不过如果跟他接触真的那麽困难,而你在这个副本又不会有任何危险,那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着急结束这一切。”
“太宰治”开始认真为对方出谋划策,“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想方设法跟对方拉近关系,将‘澄清误会’的优先级放在‘结束一切’前,否则下次再接触只会更困难,而且对方会误解的更深。”
不需要着急结束……?
花言觉得到时候自己在费奥多尔眼中的形象说不准会很割裂,比如说晚上拱火乐子人,白天安静又内敛。
没等“太宰治”继续说些什麽,“江户川乱步”冷不丁地插入对话。
“如果担心的话,直接问他怎麽样?”
“江户川乱步”显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这个“他”指的自然不是跟在这里跟花言成为室友的费奥多尔,而是他们那个世界的费奥多尔。
“他会告诉你的。”“江户川乱步”口吻笃定,“你直接问他,会比我们要快得多。”
真的要问吗?
花言犹豫无比,向对方问如何攻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种事怎麽听都觉得很尴尬吧。
见眼前的白发少年沉默着没有回答,“江户川乱步”仿佛明白了什麽,他嘟囔着。
“好吧,真是没办法,我们帮你想想吧……越是在意就越是举棋不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
武装侦探社众人集思广益,纷纷发表自己的建议。
“请他吃顿饭,诚恳地说明一下自己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怎麽样?”“中岛敦”单纯地发问。
花言摇头,“不行,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你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和平共处的场地,那试着正常去追求对方怎麽样?”“与谢野晶子”提议道,“比如说尝试一下普通高中生的恋爱方式,约他一起去散步、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看夜景,到时候误解肯定会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被融化。”
后一个不太行,校规规定了八点回寝室,不过其他的倒是可以试试。
花言感谢地点头,“听起来不错。”
“太宰治”撑着下巴,懒懒地举起了手,“可是……如果对方真的如花言所说一样谨慎又有防备心,那应该不会轻易同意花言的邀请吧?”
“先送点礼物道歉怎麽样?”“谷崎润一郎”想到了解决办法。
“送什麽呢?”“太宰治”笑眯眯地看向花言,“花言,你知道他喜欢什麽吗?”
花言回想了一下,觉得对方可能喜欢更实用的“书”。
可他要上哪去弄呢?
“太宰治”已经从“江户川乱步”的话语中明白了花言想要追求的目标是谁,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刚想开口说些什麽,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与他音色相同的声音随之响起。
“花言,你身体没事吧?”
是太宰治。
花言迅速反应过来,桌边的众人心领神会地瞬间消失,他在快步走过去开门的同时,不忘回头确认房间内没有留下什麽痕迹。
当他拉开门,才发现门后不只有太宰治,近乎昨晚所有参与了自相残杀的人都来了——除了费奥多尔。
——后者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花言微微走神一秒,旋即看向门后的众人,视线从身形最壮实的、身为教导主任的福地樱痴身上逐一扫到最矮的、像是小学生一样的大仓烨子身上。
最终言简意赅地问:“你们不会是趁我病,来要我命的吧?”
这些人行动居然这麽快?这麽快就能放下恩怨凝聚一心吗?没想到他的仇恨值居然这麽高。
“哇呜,花言,怎麽能恶意揣测我们呢?真让人伤心——!我们可是听费奥多尔说你身体不舒服,特意来看你的哦——”
站在太宰治身边的果戈里故作悲伤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不过这份悲伤很快在下一次开口中被热情与活跃取代。
“所以——”果戈里相当具有暗示意味地举起了手中的果篮,“不请我们坐坐吗?”
居然还带了水果……
花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他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请进吧。”
得到许可的果戈里提着精致的果篮进了房间,口中不忘赞叹。
“哇哦,你们寝室看起来还挺干净的嘛!”
花言觉得果戈里口中的“干净”肯定不会是单纯指卫生。
有了果戈里打头,其他人也鱼贯而入,进门时不忘礼貌性地跟他说句“打扰了”。
花言注意到其实不仅仅只有果戈里提了个果篮,其他人中也有人提着果篮,像是以各自的组织为单位,每个组织出个果篮一样。
而且果篮的款式还有的相同、有的不相同,仿佛完全没有沟通过,像是单纯在路上遇见了彼此,所以一起来了一样。
花言视线扫过手中的电子学生手册,发现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也难怪这些人会刚好都聚在一起。
太宰治打量了一圈这间双人寝,这个房间从布局来看跟他们的没什麽区别。
他随手柄果篮放在桌上,刚想坐下,指尖触及的桌面感受到的余温却先一步让他意识到了什麽。
太宰治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指腹沿着桌面摸了一圈,像是确认般摸了下每把椅子。
视线望向站在门口手提三个果篮的花言,如同揶揄般开口,“看起来你的人缘很好呢,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探望。”
花言:……
所以你们果然是来找麻烦的吧?
第47章
花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果篮,思考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把这些人赶出去。
这才刚进门呢,一个说他们寝室很“干净”,一个说他人缘很好,难道这些人全都是来当侦探的吗?
花言没有回答,单刀直入地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你们这麽兴师动众来找我,应该不只是简单的探望吧?”
“你应该也能看出我们只不过是刚好在路上遇见的而已,毕竟学生身份和教师身份在时间上都很不方便。”
太宰治微微耸肩,他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众人,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更何况发生了那种事,大家都对你的想法很好奇,想探查一下也很正常吧。”
这些天他们都把能调查到的都调查了,对这所校园也都有所了解,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只能从眼前这名白发少年身上得到。
鉴于对方的神秘与不可控,太宰治原本想先观察对方的举动,透过对方展露出的蛛丝马迹去得到更多的线索。
但这些天下来,对方大部分时间表现得都十分随性,像是真正在体验校园生活。
就连对方刚好跟费奥多尔住同个寝室、还好几天没睡的事,都可以用对方想杀费奥多尔来解释,毕竟他们都知道后者有多棘手。
因此唯一有问题的只有那场自相残杀游戏。
起初他们第一晚入睡进去时,在体育馆内见到的黑白熊也只是单纯清点了他们的人数,发现没来齐后就又消失了,什麽都没跟他们说,哪怕他们主动尝试问,对方也没有透露任何线索。
由于被拉进校园得到身份的人太多,信息又太少。太宰治短时间内没办法确认进入另一个密闭校园的途径是什麽、又有多少人没来。直到第三天花言主动来找“织田作之助”说要在这里睡会儿,他才确认这些问题的答案。
进入的途径应该只是简单的睡觉,黑白熊要等的人说不准就是对方跟费奥多尔,因为这两人大概率陷入了僵持,一直没睡。
这两人平时都掩饰的太好,一个像是体质孱弱、面色常年苍白有黑眼圈,另一个则戴着墨镜完美遮盖住了精神不济的痕迹。
太宰治确实没办法发现,或者说,他没想到这两人都这麽锲而不舍。
以至于现在他脑海里还残留着某种欲言又止的震撼。
当昨晚这两人终于放弃在夜晚袭击彼此,他们等待了三天的、关于另一个密闭校园的真面目才终于揭开。
宛如某种只有玩家都齐才能激活的游戏,那所校园内的一切都与他们之前所看见的不同,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详细。就连黑白熊所提出的自相残杀游戏,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方面。
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方是为了杀费奥多尔而设计出的,那这个“如果想要出去就必须瞒着其他人杀一个人”的规则是不是有点太无差别攻击了?
而且对方为什麽要搞得这麽复杂、让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一段记忆?又为什麽会在这个世界与费奥多尔僵持那麽多个晚上?
更重要的是——出去就要杀人的这个规则,是仅限于梦中的那所校园,还是在这个校园也一样?
太宰治注视着提着果篮的白发少年,后者表情管理相当到位,没有丝毫变化。
“我的想法?我没有任何想法。”花言就知道所有人都会误解他是幕后黑手,他把手中沉重的三个果篮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我对这里现在的了解说不准还没有你们多。”
太宰治敏锐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现在”。
他在跟“织田作之助”相处时,总觉得对方对这所校园的认知跟他们有所误差,像是某种认知滤网。
原本他以为这是对方的设置,但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能——有超出对方预料的变故发生了。
由于异能的特殊性,太宰治能够确定这个空间不是由异能构成的,也不是简单的虚假幻象。
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到对于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其他人而言,这个地方是完整的世界;认为这里是虚假的,只有他们这些外来者。
虽然“龙头战争”时期重现的时候他不在横滨,但现在他能够理解坂口安吾所说的、如同另一个世界般的真实了,以及坂口安吾口中另一个“自己”所说的那句——“花言像是个收藏家”。
这里真实的就像是平行世界。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他没从花言身上感受到任何那种事情发展超出了掌控的慌乱,对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一点不像身处未知。
不止太宰治不相信,在座的所有人也都不相信。
同样的,他们也从未想过能以最简单的问答让对方主动告知。
“听起来你像是遇到麻烦了啊……”
太宰治双手拍掌,顺势开口,“既然如此,刚好大家都在这里,不如趁这个机会交换一下各自的信息,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如何?”
所有人对此都没有异议,包括花言,对他来说能有个白捡线索的机会自然再好不过。
这所学院的宿舍很宽敞,即使容纳了这麽多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只不过桌边的椅子显然不足以给每个人一个位置,因此其他没有位置的人要麽干脆靠坐在了桌边,要麽站在拥簇着各自头领、站在对方身后,都十分有边界感地没有坐在床上,这点让花言分外舒心。
“首先是关于我们拿到的不同身份。”
太宰治目光扫过在座不是学生的三人,“身份看起来像是按照外表年龄和个人经历分配的,但却不绝对……”
他视线落在花言身上,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缓缓开口,“更像是有个对我们无比了解的人,专门为我们写好的剧本。”
“我以为比起剧本,你会更趋于是平行世界。”花言听出了对方的试探,毫不介意地给予了对方想要的回答,语气似开玩笑般带着轻佻,“比如说拿到的都是另一个世界‘你们’的身份之类的。”
“比起‘平行世界’这个词汇,你不觉得‘剧本’更能让人接受吗?”
太宰治意有所指地扫过在座的其他人,其中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嗤之以鼻。
他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如果是这样,难道电子学生手册里的规则是用来保护这个世界中其他人的?”
“谁知道呢?”对于这点花言表示爱莫能助。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从这方面开始进行讨论,“电子学生手册上的‘校规’似乎只对我们有特殊的限制,在这所学园原住民的眼中,这只是普通的校规。”
太宰治好奇地看向两人,“花言,我记得你跟果戈里试图去校外,最终结果怎麽样?”
“被保安大爷叉了回来,还追了一路。”花言面无表情地坦白。
果戈里没忍住笑了一声,全然忘记了当时被叉的人是他。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森鸥外知道对方口中的“保安大爷”是谁,他忍笑干咳了两声,为后者发声。
“毕竟这也是他的职责。”
森鸥外恰到好处地提供了一点信息,“我曾试图通过副校长兼校医的身份出过校门,只是很可惜,外面对于我们来说是空白一片的未知局域。”
“‘副校长’?跟福泽一样呢,看起来这所学校有两个副校长的位置。”福地樱痴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校长会是谁。”
“我之前搜查这所校园的时候,校长室的门是锁着的,不……比起锁着,更像是一扇假装可以打开的门。”
太宰治用了所有方法都没能撬开,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而我后面找到机会潜入文件室,却发现我们所有人的文件,包括这所学校的部分记录都像是被人抽走了,没有任何有关校长的记录。”
“那个黑白熊不是说自己是校长吗?也许就是它做的,拿走这些东西,不仅是为了方便筛选人参加自相残杀游戏,也是为了隐瞒可能会暴露它身份的记录。”
由于在座的人都参与了那场自相残杀游戏,因此并没有违反规则。立原道造轻易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思维发散,大胆猜测。
“校长室后面十有八九衔接着我们梦里的那个地方,我建议把它炸开一探究竟!”
花言为对方的奇思妙想投去了赞叹视线,觉得对方比系统更适合构造副本。
而后冷漠提醒,“炸学校是违反校规的。”
“不过确实也有这种可能,织……我从一名原住民那了解到,这座校园存在校长,校长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东西,因此如果两所学校之间有联系,那校长应该是在幕后操控黑白熊的人。”
太宰治说着,视线又看向了坐在桌边剥桔子的花言,“只是为什麽他不直接在这里开启自相残杀游戏,而是要大费周章从我们之中精心挑选十六人进入另一个密闭室内校园再举行呢?”
“也许是在梦中的死亡对我们毫无影响?”中岛敦弱弱地举起了手。
“……难道他这麽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我们体验一下自相残杀的刺激吗?”坂口安吾有点想吐槽。
花言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攻击了。
系统造成伤害的余波还在追他!
“验证这个很简单,只要在那里杀个人就知道了。”
条野采菊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一个朴实但极具危险性的提议,“不仅能知道会不会死,还能知道在那里‘毕业’后,能不能离开这里。”
果戈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赞同点头,一语双关,“毕竟白天的校园怎麽看都无机可乘的样子,只能从那边下手了——”
他伸手搂过身旁花言的肩膀,兴致勃勃地探讨,“花言——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花言吃了一口手中剥好的橘子,旋即面不改色地递给了果戈里。
后者刚想说些什麽,注意到对方递过来的橘子顺手接过吃了一瓣,随后自然地递给了另一边的西格玛。
西格玛诧异地看着果戈里给他的橘子,迟疑地吃了一口,下一秒被酸到面容扭曲。
目睹果戈里祸水东引的花言赶在西格玛质问果戈里、果戈里质问他之前,适当地提醒。
“虽然到那里我们都会缺少一块记忆,但是我认为,还是不要太相信那只黑白熊所说的话比较好,那里的校规都是它定的,它也可以随时添加新的规则。”
“咦?”果戈里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原来花言你也缺少记忆了吗?完——全没有感受到呢!”
花言墨镜下的眼眸幽幽盯着对方,强调道:“一部分记忆。”
言下之意是会认识他们也很正常。
“你这不是挺了解的吗?”
站在森鸥外身后的中原中也终于出声,他甚至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骸塞”里他放的那句狠话,所以记仇又小心眼地制造了这个阴谋,恶趣味地想看他们自相残杀。
花言张了张口,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总之比起依靠‘毕业’出去,我更建议找到操控黑白熊的幕后黑手。”
话音落下,花言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他抬眼望去,不出意料,房间内所有人都沉默地盯着他,眼神中只透露出一个意思——
——那不就是你吗?!
条野采菊手指甚至下意识摸上了口袋,仿佛想把对方当场逮捕。
“幕后黑手不是我。”花言沉默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麽说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虽然这样太过欲盖弥彰,手段也很低级,但万一对方在玩逆思维呢?
其他人也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真的吗?”坂口安吾还是对此颇为怀疑,“你真的不是想借此把我们都一网打尽吗?”
“我要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早动手了。”花言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没错——”果戈里笑嘻嘻地站在了花言这一侧,“这点我很相信他哦!”
太宰治也难得没有反驳。
虽然被相信很让花言感动,但如果对方是果戈里就不一样了。
没等他向对方问清楚相信的缘由,告示着结束午休的铃声骤然在耳边响起。
房间内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花言也礼貌性地跟上去送别。
在确认离开对方视野范围时,条野采菊忽然开口。
“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说谎的痕迹,他的心跳和气息一直都很平稳,要麽是真的没有说谎,要不然就是他已经能够准确把控一切情绪所引起的反应了。”
条野采菊低笑了一声,“看起来事情会变得很有意思。”
太宰治回头望向身后的宿舍,说出自己的发现。
“白天校园的规则不让打架斗殴,他应该也受规则限制,否则夜晚校园就没必要出现。”
他眉头微皱,“他究竟为什麽要把校园分成和平的白天与混乱的夜晚呢?”
难道真的发生了超出对方掌控的变故吗?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之前,对方又在跟谁交流?平行世界的“他们”?
……
或许是之前熬夜熬的太狠了,在送走那些人后,花言无所事事地又睡了个午觉,直到耳边响起门被打开的吱嘎声将他从梦里唤醒。
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向枕边,捞到墨镜收回被窝,戴上墨镜才从被窝里探出头看向门口。
不出意外的,是费奥多尔回来了。
后者身后披着赤红的余晖,黄昏朦胧的光线柔和了他的轮廓,对方手里提着什麽,在看见满桌的水果时似乎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
花言还有点困倦,解释起水果的来历,“下午太宰治他们来过,橘子不太好吃,其他还行,你感兴趣可以尝尝。”
“谢谢您的好意。”费奥多尔并不意外,他已经预料到了那些人会来找对方,“涩泽君委托我给您带了甜品和晚餐,我放在桌子上了。”
甜点和晚餐!
花言宛如被唤醒了关键词,那点困意瞬间消失不见,他丝滑地从床上挪到了桌前,费奥多尔见状相当贴心地为他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寿司。
费奥多尔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一个个品尝着各个口味的寿司,不经意地询问。
“他们找您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嗯,不过也不止这些,他们在交换信息。”提起这个花言又有点想叹气。
说的好听是交换信息,不好听就是在借此试探他的反应。
“像是怀疑您呢。”费奥多尔读懂了对方的叹息。
花言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是系统干的,但系统在他身上又没有实体,所以他也只能替对方背黑锅。
事已至此,先吃……
“不过我相信您。”
峰回路转!
花言震惊地抬头看向对面的费奥多尔,后者唇边的笑意无害又温和,连带着那双紫罗兰色眼眸也在暖色调的灯光中变得柔和。
“我相信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不是您导致的。”
对方如此安慰。
一瞬间击溃花言心防,他热泪盈眶地自愿分享了喜欢的寿司。
“谢谢,要吃吗?”
费奥多尔轻轻摇了摇头,推回了对方推过来的寿司,“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花言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似乎认为这所校园的校长跟操控黑白熊的人是同一个,并且还从文件室里取走了跟我们有关的文件,以及部分可能会暴露校长身份的校园记录。”
“这样啊……”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微笑地看着对方,“那麽,您对这个好奇吗?”
“有点好奇。”
学院副本的校长按照背景故事本应该是福泽谕吉,但是现在对方跟森鸥外一样都变成了副校长,校长的位置总该不会因为多出了个希望之峰学园就真的变成黑白熊了。
那也太恐怖了。
甚至给花言一直随时可能发生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的不祥预感。
不过对方会这麽问,果然是……
只见对面的紫眸少年忽然起身从身后的抽屉拿出了一叠文档推到他面前。
“虽然我觉得这些可能没什麽价值,不过也许对您来说会不一样。”
花言默然盯着最上方属于自己的个人文件。
所以为什麽没有价值你还要拿?是为了误导其他人走上错误的方向吗?
“您不看看吗?”
费奥多尔见对方久久没有动作,似疑惑般微微歪头,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兴致盎然。
既然太宰治他们已经跟对方提过文件室的事情了,那对方肯定也极有可能知道是他做了。
他会拿走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为了阻碍其他人的调查进度,同样也是为了此刻。
他知道操纵黑白熊的人不会是对方,但对方究竟是不是这所校园校长的问题有待验证。
花言扫了眼最上方自己的文件,视线在个人病例史那一行上停顿了一下。
他就知道花里胡哨的瞳色会吸引一些莫名其妙的buff,怎麽白化病和畏光症都给他搞出来了?
这不是在变相告诉所有人他的白发不是妈生的吗?!
花言暗自崩溃,他伸手拿起自己的文件,这份东西绝对要销毁!
在险些直接上手的前一秒,花言理智回笼,礼貌性地询问对方的意见。
“这个能给我处理吗?”
费奥多尔欣然点头,“请随意。”
于是他就看见眼前的白发少年拿着那份文件马不停蹄地冲进了浴室,紧接着撕拉声不断响起,最终伴随着一道冲水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原本想试探花言是不是校长的费奥多尔见状心底闪过一丝困惑。
对方的反应与他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对方是对这些东西有所反应,但却是针对于自身文件的,还是一副需要急切销毁的模样。
难不成那份数据中真的有什麽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花言再次出来时,对方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从容地坐在桌前。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其他数据您不看了吗?”
“没有必要。”花言头也不抬地吃掉最后一个寿司,“如果真的有关于校长的数据,你也不会说没有价值了。”
“您还真是了解我呢。”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
对方说出的这句话让花言骤然反应过来了好像有什麽事情不太对。
费奥多尔为什麽会说相信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不是他导致?
总该不会是单纯为了在他被所有人怀疑的时候,趁虚而入攻破他的防备,借此取得他的信任吧?
花言警惕起来了,他脑海里闪过黑白熊的种种恶趣味行径,没等他开口试探,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不可抗拒的困意裹挟着意识坠入黑暗。
在最后的视野中,他看见对面的费奥多尔也失去了意识倒在桌上。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晕倒了,他绝对会怀疑是费奥多尔下药想对他动手了,但既然他们两个都晕了,那大概率是晚上八点到了,黑白熊在梦里召唤他们。
所以这游戏怎麽还带强制进入的啊?!
第48章
他似乎恍惚了一下。
花言扶着墙壁,抬头看向四周,这里是食堂后厨,他已经从视听室出来了,看完的光盘已经被他掰碎藏在了口袋里,接下来他要做什麽来着……?
说起来其他人都在做什麽?
他无论是去视听室的路上,还是看完光盘从视听室回到食堂,都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包括原定在这边搜索的果戈里和西格玛,费奥多尔也没有从寄宿区出来。
难道这些人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展身手了吗?
没等花言梳理清思绪,眼前挂在墙壁上的那块电子屏幕忽然亮起,显现出黑白熊的模样。
屏幕内的黑白熊摇晃着酒杯,可能是想展露出霸总一样的洒脱,不过那些动作放在一只布偶身上只会显得滑稽。
“那个啊……虽然看你们疑神疑鬼的到处搜查也很有趣,但是对于我来说一直这样就有些无聊了。”
黑白熊跳上了桌面,整个脸都在镜头前放大,“于是乎我为你们准备了一样礼物在视听室,有关你们的未来,一定要来看哦!”
“等看完之后,你们就会知道现在浪费时间干这些多余的事情有多愚蠢。”
黑白熊捂住嘴巴偷笑着留下了这样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后再次消失,仿佛大张旗鼓地通知只是为了让他们去视听室。
花言看完只觉得沉默。
他知道黑白熊迟早会提供动机,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前脚刚看完,后脚对方就都给出来了,对方说的“提前”难道就只有这几个小时吗?
感觉被玩文本游戏了。
当费奥多尔从寄宿区来食堂找花言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无助的模样,他迟疑地走近。
“您怎麽了?”
听见声音的花言下意识回头,发现是费奥多尔,后者似乎是从寄宿区走过来的。
“我没事。”花言摇了摇头,将话题又引到了对方身上,“你好像在寄宿区呆了很久,是有什麽事发生了吗?”
“什麽都没发生。”费奥多尔同样摇头,“抱歉,可能是我身体不太好,在行动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花言不信对方的说辞。
费奥多尔也不信对方所说的“没事”。
“先去视听室看看吧。”
费奥多尔没在后厨发现什麽可疑之处,他继续开口,“如果去晚了,说不准‘未来’会被其他人窥探。”
花言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去,但万一呢?
万一黑白熊看在他愿意在这种类似于“诸神黄昏”的混战中当“内奸”的份上,给他提供额外信息呢?
考虑到这一点,花言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与费奥多尔一同去了视听室。
视听室内没有开灯,里面昏暗一片,只能透过走廊的灯光隐隐约约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其他人都已经汇聚在了这里,讲台上黑白熊正在辛勤地给所有人分发光盘。
见他们来了,黑白熊热情地挥手。
“花言同学,费奥多尔同学,快来领取你们的礼物吧!”
居然真的有他的?
花言诧异地接过黑白熊手中的光盘,环视了一圈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
鉴于这场自相残杀游戏的特殊性,以及黑白熊所说的那句“有关未来”。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隔了一个位置坐,以防会其他人看见自己光盘里的内容。
花言将光盘放了进去,心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一丝期待,虽然之前那个光盘里他表现得像是拿了反派BOSS剧本,一路拳打“死屋之鼠”脚踢港口mafia、把所有人都惹了个遍,但万一这个光盘里会出现什麽回转余地呢?
当然想从这里得到完整真相是不可能的,毕竟黑白熊的道德品行摆在这里,因此只要能出现一点与之前不同的画面就好,只需要一点,他说不准能够从这里拼凑出真相。
幽幽屏幕中浮现出正在加载的图案。
在花言愈发期待的视线下,出现的赫然是——
一片纯白。
纯白中还有个图片简笔画被打了感叹号模样的灰色水印,显得分外熟悉。
所以他的未来视频是被夹了吗?
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无机质的冷光照亮了视听室内每一个人的面容,他们注视着屏幕中的画面眉头紧皱,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难以置信。
伴随着视频中画面的转变,一股对未知的焦躁与担忧在空气中蔓延,他们悄无声息地暗中望向自己在视频画面中所看见的其他人,揣摩着视频内的可信度,亦或是对方的危险程度。
中岛敦睁大了双眼,惊恐地注视着屏幕中的画面,在他即将遏制不住喉咙里的那声惊叫时,一道细微的低笑声骤然传入耳畔。
这道笑声宛如什麽休止符,视听室中凝固紧张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声音来源。
阴暗的角落里隐匿着一名浑身雪白的少年,后者没有戴兜帽,无机质的白光将对方本就苍白的面容衬托得有几分憔悴。对方仿佛看见了什麽极其有意思的事情,单手支着头,笑着看向屏幕,与其他人严肃沉默的面庞呈两极。
花言后知后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他缓缓抬起头,发现视听室内的其他人正以一种沉默又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花言:……
他现在实话实说自己只是因为视频被夹了而发笑还来得及吗?
花言思考了一秒,又重新低下了头。
算了,无所谓。
如果他在视频内看见的内容是真的,那他现在大费周章去洗刷其他人心中埋下的怀疑种子只会显得很小丑。毕竟他不知道其他人拿到的光盘是什麽内容,万一有关于自己的“罪行”呢?
如果视频是恶意剪辑的,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因为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总会沉冤昭雪。
更主要的是太麻烦了,都参加自相残杀游戏了,会不会引起怀疑也不重要了。
花言伸手抽出光盘,丝滑地掰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哪怕这张光盘里什麽都没有,他也不能让其他人拿到,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从被夹的视频里联想到什麽?
果然不能对黑白熊抱有什麽期待。
花言叹了口气,他无视了那些盯着他的视线,神色自若地抬起脚步往视听室外走去。
在他即将跨出门栏时,忽然有人出声喊住了他。
“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花言脚步微顿,侧头看向朝他询问的中原中也。
对方的表情透着些许烦躁,但这些烦躁并非针对于他,而是对方所看见的那段视频,又或者是幕后黑手。
“虽然我也不确定这算不算‘知道些什麽’的范围,但是就算我说了,在大家都身处自相残杀游戏的基调下,你会信吗?”
“当然。”坐在另一边的太宰治闻声接话,他理所应当地笑吟吟开口,“毕竟大家现在都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参加这场……很让人期待的游戏?所以如果你有什麽线索能够分享的话,我们都感激不尽哦。”
“好吧。”花言没有过多犹豫什麽,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背刺了黑白熊,“我的建议是——不要太相信视频里的内容,黑白熊这个东西……”
没等花言说完,原本发完光盘消失的黑白熊忽然从天花板降落,看起来想要奇袭砸在花言头上,只是很可惜,后者早有准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慢悠悠地把话说完。
“它很会误导人。”
“啊!这是什麽意思!花言同学?!”
狠狠摔在地上的黑白熊马不停蹄地爬起来,冲着花言挥舞着拳头。
“你怎麽能质疑我!难道你想说视频是假的吗?!我可不会干这种事!”
“我可没说是假的。”花言抱着手臂,语气轻飘飘的,“我只是说你会误导人而已。”
黑白熊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像是在审视着花言。
随后噗噗噗地笑了,“原来如此,你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做那些事吗?但是,我可没有误导你们哦,你们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我们相信你,诚实公平善良的黑白熊校长。”
花言知道黑白熊又开始玩反心理战术了,他面无表情地吹捧了一下对方,赶在对方再次红温前,抬起脚步离开了视听室。
黑白熊没有跟上来,可能是在趁机跟其他人说他的坏话,也可能是又回到了监控室阴湿地监控他们所有人。
花言穿过走廊来到了食堂门口短暂地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那些人像是都没出视听室,大概都在跟同伴讨论视频里的内容、又或者是接下来的行动。
这让他逐渐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一个弄清楚费奥多尔究竟为什麽会在寄宿区花这麽长时间的好机会。
如果他没记错,宿舍门现在应该都是关上的,对方总该不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搜查了那麽久。
花言依据电子学生手册上的地图踏入了寄宿区,走廊两侧的门上挂着他们模样的简约像素卡通人,卡通人的下方写着映射的名字。
他试着伸手拧了拧离他最近的门把手,不出意外地没能打开,房门是锁上的。
花言一间间观察过去没发现什麽不对劲的地方,在即将走到自己宿舍的房门前时,黑白熊不知道从哪再次冒了出来。
“咦?花言同学打算休息吗?”
黑白熊阴魂不散的程度让花言有些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只有一只黑白熊,说不准有个黑白熊大军,给他们每人分配了一个当客服,剩余的就藏在天花板上当暗器,以防他说出现什麽不利于这场游戏的话。
他随口敷衍,“是啊。”
“别这麽不耐烦嘛,花言同学,我可是特意来给你送宿舍钥匙的哦。”
黑白熊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对方,扭捏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们都没有问我要过钥匙呢,我还以为你们都不需要睡觉。”
不需要睡觉……?
花言手里握着钥匙,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从口袋里拿出电子学生手册飞速翻到了校规。
由于对这里太过了解,以至于花言下意识忽略了去看校规。
现在打开,他才发现黑底粉字的页面上只陈列着五条校规。
这所校园的校规都是由黑白熊指定并逐渐增加的,他记得在学级裁判未开启之前应该有六条校规才对,现在明显少了一条。
而少了的那条不出意外的是——有关夜间行动限制的。
或者说,现在这所校园、这场自相残杀游戏中,时间的概念被模糊了。
第49章
花言想到了在食堂后厨的那一瞬间恍惚,他下意识看向走廊尽头墙上挂着的时钟,发现从他在教室醒来开始,到现在才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依照正常时间来换算,现在应该算是晚上八点。
他经历了整整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身体居然感受不到疲倦,连带着精神也毫无影响。
再加上最初黑白熊所说的——他和费奥多尔比其他人迟到了很久。
为什麽有关夜间行动限制的校规会被取消,以及黑白熊耐心如此之差的原因,都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说啊……”花言微笑地低头看向脚边的黑白熊,“这里的时间其实一直都只有夜晚吧?”
黑白熊身体骤然僵硬。
花言没有理会对方,自顾自的分析,“你为什麽会认为我们不需要睡觉?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在睡觉了,对吗?如果一天的时间只有一半,也难怪你会这麽着急。”
所以进入这里的途径原来是睡觉吗?
那他和费奥多尔之前岂不是一直没睡?这让他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什麽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出现了。
更主要的是,如果进入这里的途径是睡觉,那麽在这里的死亡会是真的死亡吗?会算作精神死去的脑死亡,还是如同一场噩梦般无事发生?
“诶……诶?身体里的零件突然好像有点失灵了,我听不太清你在说什麽……”
黑白熊的材质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布偶,但是在某些时候却显得无比真实。
比如说现在。
花言瞥了一眼狂冒冷汗的黑白熊,手中的钥匙插入了门锁中,在拧动打开门的同时,从容不迫地提醒。
“这个时候装傻是没有用的。”
黑白熊重重叹了口气,宛如被打击到了般,声音提高了些许,“本来只是从你们迟到的事情上讥讽一下你,没想到会被你发现这麽大的秘密,可恶!既然这样——”
花言隐约觉得黑白熊声音提高的有点刻意,像是在掩盖什麽,想要刻意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伴随着门扉的推开,一股极其轻微的绷断声在黑白熊声音后响起,有什麽东西断裂的手感传导上神经末梢。
一瞬间,花言明白了缘由,他本能抬起手臂抵在脸前,摆出防御姿态。
黑白熊后面的大笑声也传入耳畔。
“那就只能让你出局了,花言同学!”
话音落下。
过去了一秒。
两秒。
三秒……
预想中的轰鸣迟迟没有响起。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花言脚边,后者下意识低头看去,一颗漆黑的炸弹引入眼帘。
他伸手捡起,看向一旁的黑白熊,后者的笑容已经僵硬在了脸上。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花言手里拿着像是哑炮的炸弹,笑了。
“让我出局?不好意思啊,看起来我的“幸运”比你们的计算更胜一筹。”
黑白熊冷汗冒的更厉害了,这次是真的冷汗。
“我不是你精心挑选的‘内奸’吗?黑白熊校长?你怎麽看起来好像还有别的‘内奸’啊?”
花言一边检查着触发机关,一边询问门边仿佛被打击变成了雕像的黑白熊。
对于黑白熊想除掉他这件事,花言其实并不意外,毕竟他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所有的关节都了如指掌,就连“内奸”这个身份,本身也是必死的存在。
如果他是幕后黑手,也肯定会选择先想方设法除掉这个碍事因素,只有除掉,才能确保这场游戏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更别提现在这里的一天实际上只有半天,就连参加的人也都是难以被煽动的——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成年人。如果不掺和一下、暗中悄悄协助其他人打破僵局,那说不准直到最后都没办法开启这场自相残杀的游戏。
会给他布下这个触发式机关陷阱的人大概率是费奥多尔,只有后者在这里呆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也只有后者才会对敌人——或者说是潜在的危险因素如此果决。
黑白熊所选择的另一名“内奸”,极有可能也是对方。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和愤愤不平的是——为什麽对方能够从黑白熊这里捞到这麽多东西啊?!难道这就是经验丰富和没有经验的差别吗?!
这黑白熊居然还看人下菜碟!
“你好像更中意他呢,为此不惜参与进这场凶杀案。”
花言幽幽地说道:“不仅给他提供钥匙,还给他提供炸弹。怎麽到我这里就是被剪辑得乱七八糟的视频,和区区一碗茶泡饭的来源了?”
哦,估计还不只有钥匙和炸弹,肯定还给了对方能够对他下手的“动机”。
“怎麽能污蔑我的人品呢!”
黑白熊气愤地辩解,“宿舍钥匙最初都是放在寄宿区门口的架子上的,是经过某位好心的同学提醒这样宿舍钥匙可能会被拿走,所以我才会代为保管。炸弹和布置机关的材料虽然是我提供的,但是我一视同仁地给你们每个人都提供了!绝对没有偏心任何人!”
在花言即将开口说些什麽前,黑白熊又愤怒地翻起旧账。
“明明是花言同学先不守诺言!说好要当我的‘内奸’,结果你一直没动手不说,居然还在其他同学面前贬低我的信用!打消其他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花言走进了房间,拉开抽屉果然看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不知道是不是黑白熊知道想要让他们动手杀人的前提可能会很困难,所以特意升级了杀人必备工具包。
里面的东西上到制造炸弹必备材料,下到钉子锤子,可谓是应有尽有……也不算是应有尽有,这里面没有毒药,火药也不算多。
最起码他房间里的炸药只剩下一点残渣,可能是费奥多尔用剩的,也可能是费奥多尔预想到了失败的后果,以防他报复炸回去,所以拿走了。
花言选择性忽略了跟在身后一直喋喋不休指责他的黑白熊,从抽屉里拿出工具熟练地拆解了炸弹。
看见内部的构造时,花言忽然意识到——费奥多尔并没有想杀了他的意思,这可能只是一次试探,试探他的“才能”,又或者是试探他对此的反应。
里面的炸药少得可怜,也难怪会出现触发短路的情况。
既然这里是通过睡眠进入的,那这份“开门有奖”的“惊喜感”当然要分享给所有人。
不过这点炸药可能有点不够所有人……
花言逐渐将目光移到了黑白熊身上,后者正因为被他忽略而感受到了羞辱,气不过地使用软绵绵的拳头攻击他的小腿。
“我知道了。”花言平静地开口,“我现在就对他们下手。”
这份过于轻易的承诺让黑白熊愣了一瞬间,最先出现的反应是狐疑。
果不其然,只听对方接着说道。
“不过我现在的材料不太够,所以校长你……”
花言话还没说完,黑白熊就反应迅速地大喊“救命”往外冲去。
花言沉默地看着对方慌慌张张地一路逃到门外。
门外走廊的地板上恰到好处地移开了一块瓷砖,露出下面漆黑的空间,黑白熊头也不回地往下一跳,伴随着瓷砖的合拢,整个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睹了全程的花言只觉得对方果然偏心,居然视他材料的空缺于无物,连点小忙都不肯帮。
不过算了。
只有这点也行。
……
花言在寄宿区花了半小时才出来,可能是太久没摸过热武器,让他浪费了不少时间在重新熟悉上。
折腾了半天害得他都有点饿了,虽然记忆中他才吃过饭不久,不过考虑到消失的那半天,他会饿也很正常。
此刻的食堂似乎分外热闹,只不过细听就能发现实际上这份热闹是由果戈里一个人撑起来的。
食堂内也只有果戈里、西格玛与费奥多尔三人。
前者得到的光盘里的内容似乎是有关费奥多尔的,这点从对方在热情地喊费奥多尔“挚友”和“陀思君”就能看出来了。
费奥多尔得到的视频里估计没有多少关于果戈里的,对于后者一反常态的热情模样不动声色地升起了几分警惕。
他余光注意到门口的身影,后者身上的衣袍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埃,表情也没有什麽变化,甚至连见到果戈里反常的模样也没有露出好奇,像是知道缘由,也像是习以为常。
果然,他之前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异常并不是错觉,对方确实知道些什麽。
花言站在门口有些迟疑现在是不是进去的好时机,他不想被果戈里当作是跟费奥多尔一夥的——被误伤。哪怕他的幸运看起来还挺好用也一样。
花言脚步微转,打算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想回避的意图,费奥多尔出声喊住了他。
“您来了。”
果戈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因此中断了片刻,旋即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
“哇呜——我都没发现你呢!花言——你也是来吃饭的吗?”
被喊住的花言干脆顺势走进食堂。
“是啊,好像有点饿了。”
“您饿的好像有点快,我记得您好像才刚吃过饭不久……”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逐步靠近。
花言觉得发现时间问题的可能不止他一个,费奥多尔极有可能也意识到了时间上的异常,只不过缺乏证据,所以仅仅只产生了怀疑。
他刚想开口用自己比较能吃的借口搪塞过去,视线却率先一步注意到了这三人面前摆放的茶泡饭。
花言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黑白熊好像才从他视野里消失半个小时吧?
难道黑白熊离开他视线后就马不停蹄地来食堂给学生做饭了吗?
还是说真的有黑白熊大军?它们就呆在天花板、地板、或者是墙缝里随时待命?而在食堂待命的黑白熊就是为了给学生做口热乎的茶泡饭?
果戈里见对方盯着他们中间的桌子不说话,热心地告知。
“如果花言也想吃茶泡饭,只需要去后厨跟黑白熊说声就好了哦,它看起来好像还挺乐于给我们做饭的——呃,就是不知道为什麽仅限茶泡饭。可能是它比较爱吃吧。”
说到最后果戈里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不太能理解黑白熊的奇怪癖好。
坐在果戈里身边,与对方隔开了巨大间隙的西格玛忍不住吐槽,“它一个布偶吃什麽茶泡饭啊,可能性最大的不应该是它的程序里只会做茶泡饭吗?”
“嗯嗯!这种解释确实更为合理一些呢!”果戈里左手握拳砸进右掌,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眸微微弯起,“没想到西格玛你观察这麽仔细——!”
西格玛闻言没有回答,他像是后知后觉想起了什麽,侧过头躲开了果戈里的视线,后者也不在意,他举起手远远朝后厨内的黑白熊喊道。
“麻烦校长先生再做一份茶泡饭给花言~”
后厨内的黑白熊兴奋地挥起了铲子,“交给我吧!”
真的能交给它吗?
花言对此颇为怀疑,对方喊着“救命”逃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十分怀疑对方会不会趁机在茶泡饭里下毒。
“先坐下稍等片刻吧。”
费奥多尔语气温和,神色也似什麽都没发生般,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在他坐下后,还主动剥了个橘子递给他。
花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橘子,不知道为什麽不是很想吃,这可能是潜意识在抗拒,以至于他下意识递给了坐在对面的果戈里。
果戈里其实不是很想接,因为他也不太想吃,虽然不知道这份抗拒源于何处,但身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怎麽能让观众陷入尴尬呢?于是他接过后自然地递给了身边的西格玛。
西格玛完全不想接,但显然果戈里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在对方一番令人难以招架的劝说下,他还是接过了由费奥多尔亲自剥的橘子。
暂且不提在看完视频后,他对那名紫眸少年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让他产生了一种如果吃了这个橘子会有不好下场的错觉。
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为什麽发自内心地抗拒着橘子这种水果。
如果他把橘子递回给果戈里,对方肯定不会接。他又不敢还给费奥多尔,因此只能……
西格玛把橘子递给了花言,后者又丝滑地还给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橘子在这张餐桌上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他承认,他会给花言剥桔子是有试探对方态度的原因在。
他也知道果戈里对他异常热情的态度来源于那段“动机”视频。以及西格玛所看见的视频中肯定有自己的身影——这点从对方看向自己时警惕又恐惧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是……
也不至于到防备一个普通橘子吧……
这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费奥多尔拿着橘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并逐渐怀疑起自己现在在他们心里究竟是什麽样的形象。
第50章
花言注意到费奥多尔低头手拿着橘子半晌没有动静,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什麽。
对方明明是好心给自己剥了橘子,但他却像是分外抗拒般递给了果戈里,甚至果戈里也没吃,直接递给了西格玛,更过分的是西格玛也不想吃又还给了他。
由费奥多尔好心剥的橘子在这张餐桌上被他们来回推拒,最后又回到了对方手中,显得他们都像是嫌弃对方、并且在暗中孤立一样。
对方现在这种反应该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
花言有些迟疑,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开口解释一下,只见后厨黑白熊忽然跳上了桌面,透过玻璃窗对他招手。
“花言同学,你的茶泡饭已经做好了,麻烦你来后厨取一下。”
黑白熊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费奥多尔与花言同时起身。
费奥多尔似没有在意刚刚的小插曲,贴心地开口。
“刚好我要把餐具送回后厨,我帮您端过来吧?”
花言考虑到如果再拒绝就会显得真的像孤立了,干脆利落地点头,“麻烦你了。”
“不用这麽客气。”费奥多尔弯了弯眼眸,“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这样也算朋友的作用域?
花言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总之先扬起个灿烂的笑容吧,这个时候笑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果戈里一边用勺子舀起碗里的茶水塞进口中,一边暗中悄然观察费奥多尔与花言之间的交互,难得没有打岔说些什麽。
西格玛没有在意这三人之间流动的气氛,他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什麽难题,表情纠结而忧愁。
一桌子的人各怀心思。
他们看着费奥多尔顺手将手中拿着的橘子放回了果盘中,端起餐盘了走进后厨。
只是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后厨内还没一秒,变故陡生,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闷哼同步响起,紧随其后的是黑白熊的惊叫。
“费奥多尔同学!你没事吧?!”
意识到不对的果戈里与花言迅速冲向后厨,西格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仅是下意识地跟在两人身后。
后厨内,费奥多尔似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瓷质的餐盘率先脱手而出,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人在失去平衡时都会本能撑地,而倒霉的是对方正好不偏不倚地撑在了瓷片上,手掌到手腕被锋利的瓷片拉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猩红的血迹蜿蜒而下,落在地上流淌出一片血泊。
黑白熊正站在餐台上,手里还捧着茶泡饭,呆滞的表情像是也没想到这种发展。
它着急忙慌地把手中的茶泡饭放下,跳下桌面想要去扶费奥多尔起来,结果刚踩在地上,脚底就像是打滑般,整个熊都摔了个四仰八叉,想要爬起来也爬不起来,四肢在地面上疯狂来回滑动,犹如在跳某种地板舞。
最终还是费奥多尔自力更生起来的同时,顺带扶了对方一把才结束了这场地板舞表演。
忙活了半天但不知道在忙活什麽的黑白熊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块手帕擦汗。
“真是对不起啊,费奥多尔同学,我好像在做茶泡饭的时候不小心把食用油洒在地上了。”
手在还在滋滋冒血的费奥多尔:……
后厨外站着的、怕是费奥多尔陷阱想先观望的三人:……
所以为什麽做茶泡饭会用到食用油啊?
花言十分怀疑食用油是对方故意洒在地上的,黑白熊想暗算的目标可能是自己,毕竟当时对方专门喊了他的名字,想让他进后厨取茶泡饭。
再看对方起初端着茶泡饭站在餐台上方的站位,这十有八九是想等他踩到食用油脚底打滑摔倒后,再顺势把茶泡饭泼在自己头上,来一雪前耻——报刚刚颜面尽失的无视和逃跑之仇!
只是黑白熊可能没想到进去的会是费奥多尔。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后者这一跤不仅是替自己摔的,还比他摔的严重。
想到这里,花言也顾不得地板上的滑不滑了,他当即上前把费奥多尔扶了出来,后者面色在伴随着失血愈发苍白的同时,甚至还不忘维持着涵养跟他说谢谢。
看得花言都不由得原谅对方在他房间里装炸弹的事了。
“我先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
“不……”费奥多尔下意识拒绝,又在反应过来后,温和地笑了笑,“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您不是还没吃饭吗?这只是点皮肉伤,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但是……”
花言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可能是他死去的良心因对方复活了。
“既然这样,那就由我跟西格玛送陀思君去医务室吧!”
果戈里自然地插入话题,他煞有介事地说明,“在另一只手受伤的情况下,你一个人也不方便吧,陀思君?”
费奥多尔思索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接受了这个提议。
费奥多尔同意的太轻易,让花言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怀疑这三人可能要背着自己说什麽小秘密。
他目送三人的身影越行越远,猛然意识到一个悲伤的事实——原来被孤立的是他!
偏偏这个时候黑白熊还在他脚边似热心般提醒。
“花言同学,茶泡饭再不吃就要冷了哦。”
花言低下头幽幽看向自知理亏正在拖地的黑白熊,后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假装什麽都没干一样吹着口哨。
好好的一个后厨被对方整的像是案发现场一样。
花言掐着良心,踏着费奥多尔的鲜血,从餐台上端起了那碗茶泡饭。
黑白熊看着对方一步步平稳离开的背影,难以置信地打开了拖把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漂浮着的油光,又看了看在灯光下油光可鉴地面。
它不信邪地踩上去试了试,结果又狠狠摔了一跤。
这下真老实了。
花言知道黑白熊不会死心,因此听见身后再一次传来的重物落地声也丝毫不意外,他坐回位置上开始享受这碗来之不易的茶泡饭。
余光注意到被费奥多尔放回果盘里的橘子,秉着剥都剥了,还是不要浪费食物的原则,伸手拿了过来准备当饭后水果。
但就在指腹触及凹凸不平橘子果肉的一瞬间,花言察觉到了不对。
入手的触觉有点粉末质感。
他微微抬起墨镜,举起橘子对准灯光仔细观察,转了一圈都没能看见任何不对,橘子被擦上的粉末很少,少到与橘肉表面的白色橘络融为一体,只能靠触觉一点点去摸索。
花言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一小块角落里再一次摸到了那种粉末感,他指尖刮蹭了一下,对准灯光再看,还是没能看见这粉末到底是什麽色,他也不太想冒险乱闻。
他不确定这点粉末是什麽,可能是毒药,也可能是某种不致死的药。
同样他也不确定这点粉末是谁蹭上去的,可能是果戈里,也可能是费奥多尔,或者西格玛。
当然,西格玛的可能性很小,相比之下,还是前两者更有可能。
花言思考一秒后果断放弃,随手将暗藏玄机的橘子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条件受限,他不仅没办法分析药物成分,也没办法知道是谁,安全起见,还是先丢了吧。
花言原本想专心吃茶泡饭,但几次都下不去口。
可能是有了橘子的前车之鉴,导致他现在看这碗茶泡饭也不太对劲。
最终,他放下了勺子,转而撑着下巴,开始严肃地审视眼前的茶泡饭,脑海中吃与不吃这两个念头进行着激烈的争锋。
当果戈里跟西格玛两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副像是在cos思想者雕像的花言。
“咦?花言,你在做什麽?”
果戈里好奇地凑了过去,蹲下身以对方的角度看,发现对方视线的落点是桌上的茶泡饭。
他明白了什麽,直言不讳,“难道——黑白熊在里面下毒了吗?!”
连摔两跤已老实拖地的黑白熊闻言,气愤地从后厨门那里挥舞起拳头,“我不会干那种事的!这点最起码要相信我呀!”
黑白熊的信用在花言这里早已破产,他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
“费奥多尔怎麽样了?”
“已经包扎好了,猜猜是谁包的?没错——是西格玛包的哦!他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赖呢!”果戈里脸上的神色很快又变得遗憾,“不过陀思君的衣服被血弄脏了,他在包扎好后去了寝室换衣服,所以——”
他伸手将西格玛推到了花言面前,笑嘻嘻地从前者身后探出头看向花言,“我们先暂时一起行动吧?花言?”
花言目光扫过满脸写着不情愿的西格玛,又看向果戈里,有些疑惑,“话虽如此,但是我以为我们已经把可以进入的局域都搜索过了,还有什麽地方是要一起去的吗?”
“诶?”
果戈里像是没有想到这方面,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像是魔术师在表演时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纰漏,流露出夸张过头的懊恼。
“可恶,我居然忽视了这方面……”
没过多久,果戈里又想到了什麽,重整旗鼓,“对了——!刚好花言你还没吃好,不如我们先交流一下自己得到的情报怎麽样?这样你还能顺便吃饭。”
花言明白了。
原来现在轮到他们背着费奥多尔一块说小秘密了。